第101章职业婚恋39

李辉选择了一家弱电公司，经常跟着老板，蛮京都的做一些弱电工程。主要安装监控，楼宇对讲，机箱，机柜，程控电话，路由器、交换机，网络安装调试等等，只要是弱电，他们都干。李孟对这个行业不熟悉，不知道什么叫“弱点”，“弱点”还能拿来做生意。李辉说是相对应强电来说的，除了强电都属于弱电。李孟更疑惑了，那不是电工做的事情，他们能做什么。李辉说电工对这个不大懂，很少参与，他们都是分开做。有时候，打个眼儿，布个线的会用到电工，公司为了省事，一般都是自己做。弱电这个行业，已经饱和了，从中关村拿货，也挣不了几个钱，刚刚够活口的。一套门禁，也只能挣个三四百块钱。

这样的公司，一般都很小，三五个人就可以。李辉的公司，叫世纪鼎盛电子有限公司，简称鼎盛电子。公司四个人，老板天天去中关村拿货，女人管钱带孩子，基本上什么都不做，天天逛街，煲汤。确切的说，公司只有一个老板俩员工。李辉老实本分，秀气的容貌，右嘴角上有颗痣，身体比较魁梧结实。去面试的时候，被老板娘一眼相中了，便留了下来。这样的公司格局在京都很多，一般家庭和公司是一体的。公司既是家庭，家庭既是公司。这样的公司虽然规模小，可是五脏俱全，应有尽有。成本低，员工少，支出也少，一个月忙死忙活，能挣个四万多，有时候遇到大单子，可以吃半年。到了淡季，是最难熬的日子，单子少，收入要减少一半。既然是家庭，吃穿住行的花销要大一些，孩子要学钢琴，学画画。不是本地户口，孩子的借读费一万多。他们两个人也舍得培养孩子，送孩子上京都最好的学校，自然学费是少不了的。他们的孩子很争气，每门课都是一百分。

李辉的老板叫邓克，和李辉是安呔老乡，来自蚌埠某某农村。瘦高个，这个人的特点很明显就是瘦，哪里都瘦。瘦削的脸，像张扑克牌。眼睛很小，戴着一副银边眼镜。头发是那种偏梳，中间分开那种。见人就笑，严肃的时候比较多。心急，脾气暴躁。搬个家，挑三拣四的，连人家搬家公司的老板长什么样子，都和他有关系。他和女人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抠门，什么都抠。三个人出去干工程，点一个菜，一人两碗米饭，引来很多围观的，李辉吃不下去，只能多好喝水，实在受不了了，自己花钱再点一份。他们的工程，如果是今天的话，周围的老板都不太欢迎他们，嫌他们寒酸。晚饭要丰盛一些，点两个菜，一个汤，他把自己的老婆孩子也带上。两个菜，怎么可能够他们五个人吃的，李辉只能忍着，回家再吃二回。实在饿的不行了，卷一张饼。李辉说别的公司，都给报销，谈了好几次，老板同意一个月报五十块钱话费，每顿饭钱报六块。六块钱在京都能吃什么，一份炒面，没有水，非噎死。李辉吃了一个多月的炒面，见了炒面就吐酸水，跟老板要改善伙食，老板不允，说他们那时候干工程的时候，连炒面都吃不上，都是啃干馒头，年轻人就应该多吃点苦。

更要命的是，两个人天天拌嘴吵架，摔锅砸碗的，搞得李辉也不敢在公司待，必定这是人家的家务事。有时候不得不待的时候，也是戴上耳机，谁让办公室就在他们的客厅里呢。为了买不买车的问题，两个人争执了好久，最终达成共识—买。只是钱在老婆大人手里，车型啊，颜色啊，刹车系统啊，更要命的，他们都不会开汽车。最起码先学会开车，再考虑买车，总该有个先来后到吧，总不至于买了车，放在家里生锈。

邓克和老婆陈茜的相识也蛮巧合的。陈茜在龙华电子工作。刚刚毕业的邓克，到龙华去找工作，而面试他的正是陈茜。陈茜一眼就相中了眼前的这个小伙子。邓克的英语水平八级，也让陈茜很叹服。在工作过程中，两个人渐渐的走到一起。不到一年，两个人便住在了一起，陈茜在那一年怀了孩子。陈茜是一个理财高手，在龙华做过会计，造帐、做帐是把好手。比如避税吧，她有自己的法子，在发票和印纸之间夹白纸，开过发票之后，再造一张，交给税务局的。这样的隐瞒方法，自然逃不过税务局的眼睛，被罚一笔。和上面提到过的一样，收入是罚款的数十倍，一点小罚款算是毛毛雨。两个人看到弱电这一行只有四五年的前景，四五年后就可能饱和。两个人便把自己积累的一些客户资料，以及私单带了出去，两个人单干，成立自己的公司。陈茜挺着大肚子，天天在家养尊处优的。生下孩子后，她就没有了事业心，天天逛街购物，照顾孩子。三年后两个人结了婚。他们的结婚照和以往的结婚证有些不同。在小的时候，有人会拿着父母的结婚照，问上面怎么没有他。邓克的小女儿，活泼好动，去游乐园，磕掉了两颗门牙，说话漏风。她总是指着父母的结婚照告诉大家，这就是我，还不忘记，解释说我的门牙掉了，不过很快就长出来了，不行，就去镶两颗大金牙。人家有孔融让梨，小家伙来了个邓妍分梨。四个梨，分给六个人如何分。李辉逗她，你自己藏起来一个，剩下的磕两半，一人一块。要不你的不要了，学学人家孔融。她把大梨分给了他们之中年龄最大的李伯伯，分给妈妈一个，李辉和同事两个人一个。她和爸爸吃一个。大家想了想，这样的分发也蛮有道理的。李伯伯年长，理应一个。妈妈生了她，劳苦功高，妈妈应该分一个。爸爸和她这些闲人呢，只能分着吃了。

一年又一年，家家户户忙团圆，新的一年近了。李辉的老板希望他晚点回去，最好是28号回。李辉说车票不好买，得提前走。讨价还价后，老板勉强让了三天。不是借口，车票确实不好买。李辉给家里打电话，孟爸托陈哥搞两张车票。陈哥是B市客运公司的经理，有自己的车队，B市到京都有一班长途汽车，一直开到大年初一。26号的票，兄弟两人收拾一下东西，便往京都G长途客运站赶。来到车站没有看到B市的车。到咨询台，查了查，明天下午此时才能有车。兄弟二人在附近找了一家旅馆住了下来，五十块钱一天，有线电视、网都是免费的。有些上班族在这里租房子，一个月一千五，还有专人打扫房间，物超所值。安安稳稳的睡了一觉，第二天待在屋里看了半天的电视，12点服务员通知他们一个小时后，办理离开手续。李孟回家心切，希望现在就办。给司机打电话，司机说已经到了，让他们进站等着。李辉开始在心里练习一些客套话。这些客套话，能省下一百块钱。陈升是我大爷，和他事先说好的。第一次托关系，心里没底，总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李孟感到别扭，连人名字都说不出口。他和孟妈一样，不想欠别人的人情，每次上车都是自己买票。陈哥每次都很不高兴，说不给他面子。这次说什么不要两个侄子的钱，孟爸说给个油钱吧，陈大爷才勉强答应收100。

第一次做这样远的长途汽车，还是卧铺，兄弟俩儿有些好奇，刚上车，一人给一个黑色的塑料袋，李孟以为是给晕车的乘客准备的。看前面一个人把鞋子脱下来，放进袋子里，李孟才明白是怎么个情况。“怎么个情况”，是李辉做房产的时候，大家遇到不明情况，常说的一句话，就像行业暗语。李辉在前面挑了一个位置，司机让往后坐，前面三排已经有人定了。李辉找了个中部左侧靠窗子的，他觉得下铺安全，李孟在中间找了一个位置，铺太小了，得蜷缩着身子。李孟把自己的散文鉴赏词典抱了出来，看了几篇文章。很多人开始睡觉了，司机把灯给熄了，李孟只好和衣躺着想心事，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香。在车的熄火声中，李孟惊醒了，看着远方，下了好大一场雪，大片大片的雪花纷飞着。前面的高速公路被封锁了，交警树起了路障。此路不通，只能走别的路，车在山东绕起了弯子，跑了半天，又绕到了高速路口，售票员和司机在叨咕着什么，售票员就跑下车去，和交警在攀谈着什么，李孟感到好笑，司机竟然迷路了。绕了几圈，终于找到了一条可以通过的路，只是路上有两排汽车长龙。左侧的车子缓慢的蠕动着，右侧的车子纹丝不动。有人掀开窗帘往外看，一辆辆的车在雪中爬行，车的两只眼睛，在大雪中若隐若现。有人便说可能是前面出了什么重大交通事故，有车翻沟里了。李孟伸头往外望，并没有什么车翻了。司机下去问交警一些情况，车子什么时候能开，交警摇头，只说等着。早晨五点钟的时候，车子开始移动。七点钟，车子缓慢的爬过了这个路段。从京都到B市是12小时的车程，已经晚点了三个小时，李辉给家里打电话，说明了一些情况，车子可能严重晚点，还要滞留多少个小时不清楚。九点多钟的时候，车子又停了下来，很多人下去看热闹，雪已经停了。很多车上盖着厚厚的白雪，估计滞留了至少一夜。李辉让李孟陪他一起下去玩玩，李孟只想静静的看会书，也没有心思去玩，心下在想，这么大的雪，会是一个好兆头吗。李辉开始在路上滚雪蛋子玩。滚雪球，李孟儿时最喜欢玩的一个游戏，放学回家，便开始在路边滚一个大大的雪球，一直滚到家里，用铁锨铲一铲，做一个雪人。找两个鸡蛋壳当眼睛，拿只胡萝卜当鼻子，找个小瓦片当嘴，拿只小桶当帽子。小锦把旧围脖拿来给雪人围上，怕他着凉。

11点钟的时候，车子驶出了山东，没有再遇到什么阻拦。有人便开始打起了扑克，B市的人就是豪放，或者说是一种粗野。说话大大咧咧，口头语（含有粗话荤段子）很严重，有些像土匪，咋咋呼呼的。不过那里的人比较热情，笑得很灿烂，没有过多的矫揉造作。李孟虽然觉得这批上不了台面，但内心是很快乐的。有一种回归感，有一种包容感，尽管大家彼此并不熟识，但因为逐梦，而紧密相连。北漂情同一家根相系，梦儿圆又圆。

下午4点，车子驶入了B市客运站。B市正下着急雨，来往的行人穿越着。两个人从车里跑了下来，登上了一辆摩的，也不管多少钱了，先回家再说，父母该等急了，整整晚了十二个小时。回到家，换上一身干净衣服，看看新闻到底发生了什么。调到新闻台，昨天下午1时，湖南省送变电建设公司的送电线路工罗海文、罗长明、周景华三位同志在望城县桥驿镇力田村沙坪变电站实施高压电线除冰作业时，因铁塔坍塌而壮烈牺牲。三个鲜活的生命逝去了，李孟才意识到此次雪灾的严重性。李孟在内心深处为他们默哀，他们不愧为中华的好儿子。28号湖南省政府正式追认他们为命图烈士，共青团湖南省委追授他们为“湖南省五四青年奖章标兵”。李孟天天守在电视机前，关系着民生，看救灾的进度，为受灾被困的人们祈祷。我国部分地区出现入冬以来最大幅度的降温和雨雪天气，雪灾已造成湖南、湖北、贵州、安呔等10省区3287万人受灾，倒塌房屋3.1万间；因灾直接经济损失62.3亿元。灾情发生后，各级政府纷纷启动应急预案，全力开展抗灾救灾工作……央视的众志成城抗雪灾的特别报道，时刻牵系着亿万人的心。一批批的救灾物质，陆续运抵南方灾区。受困人员手捧热气腾腾的饭菜，滴下感到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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