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庄稼人

翌日，从窗外麻雀的叫声。这是仍旧显得悠闲的清晨时刻。

        单薇精神十足的起了床，她和刘兰约好了今天要去逛街的。

        两个小姐妹相见很是激动，毕竟这么久没有相见了。

        从清晨逛到黄昏。

        两人玩得很累，譬如小吃街，套圈，抓娃娃，在超市试吃……

        刘兰很是激动，一路上叽叽喳喳同她讲个没完。

        “你知道吗，李泽和我表白了！”

        刘兰欢快地说道，语气上扬透露出着她的骄傲。

        “那你答应了吗？”单薇说，“我记得当初地震后他也表白了呢。”

        “是啊”，刘兰点了点头，单手叉腰，“我没有答应，不过我准备和他试试。”

        “是嘛？”单微笑眼盈盈地看着她，对方抬起的脖颈很白。骄傲的公主，也终于有人来守护了。

        这些年来李泽对她的例外单薇是看在眼里的，那满眼是她的模样惹人心疼。

        只不过刘兰这傻丫头不知道而已。

        看破不说破，就像她当初喜欢伊歌一样。

        “恭喜你啊。”单薇真心地祝福她。

        刘兰笑呵呵地搂住她的胳膊，“就算有对象了你也还是我的好闺蜜啊。”

        夕阳垂着的光线，讲两个小女生的影子拉长。抬眼望去一排大雁孤傲地掠过。

        骑着单车不知不觉到了八娄桥。

        单薇站在昔日的桥底，轻拍着湖面。

        这些天你去哪了，杳无音讯。

        湖面荡起阵阵涟漪，一片桂花悄无声息地落到了她的头上。

        刘兰站在不远处的桂花树下观望着她，咧起了嘴角。

        单薇的恋爱似乎很甜。只不过分离了这么几天，就想得不行了。

        反观李泽，她都出来一天了，对方都没有发消息。

        不过这可不能怪李泽，他当初听到刘兰要和自己试试的时候激动地跑到自家楼下跑了三圈，大汗淋漓满身才停下喘息，生怕这一切是虚假的。

        现在他根本不知道怎么面对刘兰，甚至能说是尴尬。

        不过刘兰才不在乎那些呢，你不来我也不找你。

        只不过看到闺蜜想伊歌想得这般模样她很心疼，原来这就是相思苦嘛。

        有那么一瞬间她又不想谈恋爱了。

        夏阳即将沉于水面，刘兰坐到了地上。

        单薇自己的心事她作为外人不好管，也不能管。

        小姑娘还是拍着水面，手掌湿漉漉的，如同她的眼睛一样，都是微微湿润。

        “你去哪里了啊。”她喃喃着。

        一阵清风吹来，下起了桂花雨，阵阵清香传来却不能为她解惑。

        “我来晚了。”她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少年满身风尘地抱住了她。

        小姑娘轻轻挣扎了一下，却未想到对方的拥抱如此松软，一下子就开了。

        她并未想太多，满心欢喜，用着幽怨的眼神望着伊歌，责备这：“你怎么才来啊。”

        伊歌没有解释太多，撒了个很破的谎言－我的手机坏了。

        小姑娘点了点头，眼神里闪着碎碎星光。

        他来了就好，不必问太多。

        伊歌为她拂去头顶的桂花，轻笑着。

        单薇扑到了他的怀里。

        所爱隔山海，我带着满身风尘奔向你，生生相依。

        他紧紧的拥住了单薇，心口还是痛，但是为了她，这些不值一提。

        桥底，渡口边。

        夕阳散发着最后一缕光线将二人的身影无限拉长。

        昔日八娄桥下的约定终究还是没有食言。

        许久之后，小姑娘将自己背包中的胸针递给他。

        “这是奶奶送的，希望我们未来能用到。”

        伊歌挑眉，“是未来结婚的时候戴吗？”

        “嗯”，单薇轻轻应到，垂着头不敢看他，脸蛋红红的。

        他爽朗地笑了，黑夜将他脸上的苍白掩住，单薇并未发现异样。

        刘兰斜靠在桂花树下，勾起了唇角，内心为闺蜜祝福着。

        她很幸运。

        翌日清晨，单薇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行李箱，又将刚刚烤好的雪花酥又装了进去。

        午饭过后她恋恋不舍地和奶奶告别，这一走兴许是过年才能回来了。

        奶奶年纪大了，相见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少，几乎是见一次少一次了。

        每当想到此处，她眼角就忍不住湿润。内心反驳着说道，奶奶会长命百岁。

        这天奶奶把她送到了村口，挥舞着的手臂是那么无力。

        奶奶老了，她的心里想着。回头望，老房子是那么破旧，却引起了她的眷眷依恋。

        奶奶的黑发不复当年，早已染起了半头白霜。

        下次回来我一定要多干些活，单薇暗暗发誓，想让奶奶安享晚年。

        直到她走了好久，奶奶才弯着腰走了回去。曾经短短的路，未曾想到了如今也会成为负担。明明一周前还能参加夕阳红大赛呢。

        她回到屋喘息着，心里骂道自己没用，一把老骨头了，再扑腾也活不了几个岁月了。

        坐台阶上，看着鸡群，这就是奶奶生活为数不多的乐趣了。

        岁月不饶人，日日催人老。

        能将昔日天真活泼的少女变成行将木就的老者。

        单薇坐上车忧心忡忡，给单母打了个电话说了下奶奶的身体状况才松了一口气。

        爸妈都是医生，应该没问题吧。

        小姑娘靠在椅子背上，透着玻璃窗俯视转眼即逝的风景。

        乡下就这点好，到处绿油油的，一晃而过也是绿色。蓊蓊郁郁的参天大树，高不可攀。水稻，野草，闲花，浮萍……

        景，令人心情愉悦。

        开了半个钟，车上陆续地上了很多乘客。

        有的人坐在外面，靠里的座子空着。有的人坐在里面，外侧的作为用他们自己的东西占着。

        又过了一个站，公交车停了下来。

        走进来的是一位满身灰尘的老人，衣服很脏，胡子貌似也很久没有刮了，手里还拎着一个破烂的包袱。

        他进来的时候好多人都悄悄地往里侧挪了一点。

        单薇没有半分嫌弃，脑海中想着自己从未谋面的爷爷。

        如果我的爷爷还活着，兴许和他这般模样别无二致吧。

        老人扫了一眼，发现并没有空座。对着身旁一个年轻的女高中生说道他要做这里。

        那女生无奈地摊了摊手，“我这里都是东西啊，你去别的地方吧。”

        老人又往后走，另一个女生见到他来的时候捂住了鼻子往里面诺了些，似乎很嫌弃老人的‘脏’。

        老爷爷叹了口气继续走着。单薇见没有人与他坐到一起便抬起屁股挪到了里侧。

        眼神看着老爷爷，似乎再说：坐我这里。

        老者坐到了她的身边，并没有奇怪的味道，身上的灰尘只是工地的水泥灰而已。

        脸上的泥很重，但不过只是为他添了几分黑。青山不改英雄色。

        “姑娘在哪上学啊。”老者率先开口。

        “t大。”

        “呦”，他惊呼了一声，感叹道：“这个学校很棒，你学了什么专业？”

        “法学。”她答道。人家问什么她答什么，可真乖啊。

        “那专业不行”，老人摇了摇头，“比别的专业辛苦多了。”

        单薇看着窗外“嗯”了一声，过了好几分钟。

        老人似乎很不甘心这样安静的气氛，再次开腔：“姑娘是城里人吗？”

        “农村的。”

        “我也是农村的，辛辛苦苦一辈子还没有人家一年赚得多。”

        他叹了口气，“看来还是要多读书啊。”

        这话单薇没法接，老人依旧自顾自地说着。

        “我今年70了，一辈子都是个庄稼人”，老人说着：“你看我的手。”

        单薇低头，看到了一双粗壮的双掌，这比她印象中的村头爷爷的手还要厚，一层厚厚的茧子将手掌包裹起来。

        熊掌似乎也就是这个程度了吧。

        庄稼人这三个字刺痛了她，引起了内心深深地共鸣。

        这一路上单薇总是时不时地看看老人的手，似乎能在这里看穿岁月与沧桑。

        过了一会儿老人从包袱掏出来一块硬邦邦的饼子，没有配菜就这样干巴巴的下咽。

        小姑娘很难受，庄稼人也太难了吧。她从自己的背包中取出了些雪花酥却被老人婉拒了，说他吃不得这么花里胡俏的东西。

        虽然好吃，但是不抵饿。

        单薇又取出奶奶酿的酒，又被拒绝了，他说没什么东西能够和她换。

        她动容，虽然老人生活很苦，但他内心却很高尚。

        是贫贱不能移。

        老人甚至没有手机，说着自己70了如今还是能一口气走3里的到家。

        70啊，他种了多少年地，单薇不敢想。

        她本来就不是个爱哭的姑娘，可是为什么看到苦难的人们眼中就饱含泪水啊。

        老人下车比她早。北风吹，夕阳垂，单薇看到一个少年往老人的包袱中丢了一张红色钞票。

        原来世间经历了风风雨雨，却也从未丧失最后一丝善良。

        手掌上厚厚的茧子像一颗针一样，刺在了单薇的心中。

        进了城，市区风景依旧。卫矛球的叶子反射着残阳的光。

        东西很重，巧的是遇到了焦姲学姐。

        单薇在学校的熟人不多，学姐就是其中一个。

        “巧啊薇薇。”学姐朝着她走了过来，打了声招呼。

        单微笑，露出了可爱的小牙，在这渐渐黑暗的天空下格外白，还有这那么一丝俏皮。

        学姐是个顶级颜控，自然不会放过和美人相处的机会了。拉着她的行李箱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同单薇聊着。

        往回走着，突然一片梧桐叶翩然落下。

        她看着飘落叶子愣出了神。中秋前后，家里是要收玉米的吧，也不知道奶奶怎么应付。

        焦姲看着可爱的小姑娘走神，不由得坏笑一下，轻飘飘地拍了一下人家的屁股。

        突然被打了一下，单薇猛然回过神来，看着学姐有些恍惚。

        “我刚刚是走神了吗？”她木木地说了句。

        “是啊”，焦姲笑了，“走神的你还挺好看。”

        “不过屁股也很有弹性噢！”学姐又补充了一句，说完还意犹未尽地摸索了一下手掌。

        单薇被逗地脸红，不过她知道对方没有恶意。

        “学姐放假这些天做了什么呢？”她问。

        焦姲叹了一口气，伸出右手给她看，“你瞧人家放假都是休息，我倒是掰了好几天玉米。”

        她抱怨着，单薇垂头看到学姐昔日娇嫩红润的小手竟然多了些粗糙和伤痕。

        这就是庄稼人吗，在烈日下，在暴雨中不辞辛苦地侍弄着二亩薄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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