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轮回 下

　　如雪莲绽开，冰山消融，苏离微笑，满室皆春。
　　清冷平静的苏离已是人间绝色，再笑一笑，便是只有天上才有了。
　　陈长青又失神片刻，待到苏离被他看得稍稍低头，才回过神来，啊了一声道：
　　“你好你好……”
　　他有些尴尬，心中暗道怪不得网上看人说线下偶遇明星时都会被惊艳得呆住，一点也不夸张；这么一个大美女就坐在自己面前，和自己喝咖啡，真的让人如坠梦中。
　　更何况，苏离在他眼中，比那些明星还好看得多。
　　只是这一猪哥样露出来，恐怕第一印象已经没救了……
　　他正有些懊恼，便听苏离轻轻问道：
　　“你平时喜欢做什么？”
　　“看小说，啊不……”
　　陈长青下意识说道，正准备改口，便见苏离眼睛微亮，稍稍前倾身子：
　　“我也喜欢看小说。你平时喜欢看哪一类的？”
　　“啊？这个，就看国内的那些名家名著……”
　　陈长青不是很有底气的说道。
　　苏离颔首，眼睛更明亮了：
　　“不错！虽然之前对俄国文学产生了一段时间的兴趣，还为此学了俄文，但最后还是更喜欢自家的作品。你喜欢哪位作家？余华？莫言？”
　　陈长青额头微微见汗，余华莫言什么的不熟，卖鲍乌贼的作品倒是如数家珍……
　　他拿起菜单，轻咳一声：
　　“我先点杯喝的。”
　　苏离轻轻抿嘴：
　　“嗯，我都忘了。”
　　点完单，陈长青不着痕迹的把话题转到其他方向，然后有些惊讶的发现不管说什么，眼前的女子都能接上几句。
　　本以为印象不好了，苏离也不像健谈的类型，今天多半要遭，谁知道竟然完全没冷场。苏离的话虽然不算多，但却也不是惜字如金的那类，聊得有来有往，氛围居然十分融洽。
　　陈长青觉得自己莫名和她投缘，说什么都很自然，简直像多年老友，很快也放下了紧张，心情愉悦。
　　只是聊着聊着，陈长青发现更多时候是自己接不上她的话题。毕竟她出国游学多年，又是大企业高管，见多识广，许多东西陈长青都只能在网上和人键政讨论，哪比得上别人切身体会？
　　临到末时，陈长青突然又想起一个说法，便是如果在交流中，你感觉和另一个人聊什么都投机，对方完全能懂你说的意思与感受，那有一个很大的可能性，就是别人向下兼容了……
　　陈长青识别了两人的巨大差距，心情微有失落，然后倒也不再多想。本来对这场相亲也没什么期待，能和这么一个优秀的人聊聊天喝喝水，也是不错的体验。
　　时间差不多了，下午苏离还有事情要忙，陈长青便主动结了账，将苏离送到车上，看她朝着窗外挥手离去。
　　“微信都没加。”
　　陈长青看着网约车离去的方向，轻轻摇了摇头，将手揣在兜里，换了个方向，朝家走去。
　　咖啡厅另外一角，两个带着墨镜、围着丝巾、打扮入时的阿姨悄悄将头探出。
　　“老张，你女儿好像没把我儿子看上啊，饭都不一起吃，哎。”
　　一位阿姨叹了口气，又有些不满：
　　“我儿子不挺好的？虽然比小苏是差了一点吧，但……未来可期嘛。”
　　另一位阿姨笑了笑，道：
　　“错，苏离显然对长青很满意！”
　　“啊？”
　　苏妈一脸美滋滋的笑容：
　　“我从来没见到丫头对第一次见面的男人笑那么多次！她肯定是对长青感觉不赖，绝对没错！”
　　“啊？真的吗？”
　　“当然！知女莫若母，她对别的男人从来不假辞色，别说笑了，话都不会说两句。这丫头，老大不小了，一直让我发愁，总算是有个看对眼的。老李呐，我就说长青这孩子招人喜欢！”
　　“哎呀，这样吗？呵呵呵，那就让小娃娃们自己多联系……”
　　陈长青不知道角落里还有人偷窥，正埋头郁闷的走路，突然感觉兜里的手机一震。
　　他拿出一看，发现是微信消息，突然心跳莫名加快两分。
　　迫不及待的点开一看，结果却是公司部门群里的消息。
　　【齐总：@所有人，下一周开始，和友商的项目到了收尾阶段，大家攻坚克难一下，每天稍微晚点再走。忙完这阵，我给大家申请奖金！】
　　艹。
　　陈长青白眼一翻，又要加班？
　　“稍微晚点”，翻译一下——至少九点以后再打卡，具体多久，不一定。
　　加班就算了，好歹给加班费吧？结果又tm画饼？
　　真不想干了，要不是还有贷款没还，都想辞职宅家自己写小说……
　　“收到，齐总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一边在心里骂，一边复制了前面的刷屏，顺手加了两个加油的表情，陈长青吐了口气。
　　他心情有些阴郁。
　　其实不只是因为这个加班的消息，因为他早都习惯了，虽然不高兴，还不至于这样……
　　主要还是，刚刚似乎抱了不必要的期待。
　　也是，好友都没有，怎么来的消息？
　　陈长青撇了撇嘴，正要把手机息屏，突然挑了挑眉。
　　联系人那里，多了一个小红点。
　　他直接点开，然后猛地瞪大了眼睛。
　　一把工艺品长剑作头像，以及直接将名字作为昵称，“苏离”。
　　“我是苏离，忘了加好友。”
　　验证消息如是说。
　　陈长青手都抖了一下，差点将手机甩飞，手忙脚乱的才接住。
　　用最快的速度点了同意，陈长青点进她的头像，想看看朋友圈。
　　结果，根本没有。
　　不是被屏蔽的横线，而是没有这一栏。
　　唔……倒符合她清淡的性格。
　　他又看向那把精美的长剑，女孩子居然用这种东西作头像？不过她刚刚倒是说过，对国术尤其是剑法十分感兴趣，并且也练过一段时间。
　　以后结婚周年可以送剑，她肯定会开心……嗯？在想什么？
　　陈长青正胡思乱想间，手机震了一下。
　　【苏离：今天有事，只有半天时间，不好意思。感谢你请的咖啡了，下周末如果有空的话，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素食餐厅，请你。】
　　陈长青一个字一个字的看了半天，脸上很快露出了笑容。
　　……
　　一年后。
　　咔哒一声，只能门锁打开，陈长青牵着苏离，走进了新家。
　　他呼了一声，直接瘫在沙发上，叹道：
　　“终于弄完了！”
　　苏离也有些疲惫，不过看到他葛优躺的样子，还是抿了抿嘴，轻声道：
　　“德性。”
　　“虽然都说结婚累，但没想到这么累！以前的人，忙完一天，还有劲洞房花烛？不可能吧。”
　　陈长青嘀咕道。
　　是的，他们今天刚刚举行了结婚仪式，一场盛大的中式婚礼。
　　好不容易弄到晚上，将宾客都送走，新婚小两口才回到自己的家。
　　一年以来，两人的相处相当之融洽，进展很迅速，简直有一种谈了很多年的感觉。
　　唯一的问题，苏离性子清淡保守，拒绝太过亲密的接触，常常让陈长青怀疑她对自己是不是不怎么喜欢，直到两个月前。
　　“我觉得，咱们可以结婚了。”
　　苏离在车上，平静的说了这句话，仿佛在说等会吃什么。
　　她的眼神认真，表情平静，俏脸却飞上了陈长青从未见过的红霞。
　　就这样，两人走到了今天。
　　说完这句，陈长青心情突得又期待起来。
　　今天，苏离从各方面来说都完全成为了自己的妻子，那不是该……
　　但确实有点累，酒也喝了不少，感觉有点勉强……
　　正在犹豫要不先睡了，明天再说，忽然听到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沙发上的陈长青转过头去，眼睛差点瞪出眼眶。
　　门口的苏离直接将长裙褪下，长裙层层叠叠的落在脚边，露出了一身雪一样的肌肤，以及身上一套纯白色的内衣。
　　经常锻炼、紧致没有一丝赘肉的小腹，与长到逆天的一双纤纤玉腿，陈长青却是第一次完完整整的看见。
　　以及那收束型的内衣……居然是这种尺寸吗？
　　谈了一年，陈长青第一次知道！
　　天哪。
　　哪怕还没放开束缚，但陈长青已经可以稍稍想象景象之宏伟了。
　　高挑纤细，逆天长腿，豪横巨……
　　他呼吸一下急促起来，感觉自己起立了。
　　什么没劲，不存在的。
　　苏离看似脸朝另外一边，实则一直关注着沙发之上。
　　伸到背后的手本想解开内衣，但却有些僵硬，半天没能成功。犹豫了一下，她听到了陈长青的呼吸声，脸上微红，快步走向浴室：
　　“先洗个澡。”
　　还是进去再脱吧，本来觉得都是夫妻了……终归是羞人。
　　陈长青感觉从来没等过这么漫长的一次洗澡，虽然苏离的效率从来很高。
　　好不容易等到水声停止，浴室的门打开了。
　　陈长青看过去，也不知苏离的脸蛋是被蒸气熏的呢，还是怎么，红扑扑的。
　　他眼神往下，咽了口唾沫。
　　浴袍不够长，上面只遮得住南半球，露出大片滑腻，下面则还在膝盖上一点……
　　心里有野兽快要苏醒了。
　　苏离见陈长青站了起来，向自己靠近，轻轻咬唇，声音前所未有的无力：
　　“你先洗澡……”
　　“……好。”
　　陈长青用尽全身力气才答应下来。
　　冲进浴室，花了几分钟将自己洗干净，他出来之后，直奔卧室。
　　穿着黑色吊带丝绸睡裙的苏离，已经在床上等他了。
　　睡裙也只到大腿，在黑色的对比下，长到惊人的双腿，也白到耀眼。而半透明的丝绸面料，也隐隐透出内里风光。
　　特别是在紧绷绷的胸口部位，更是若隐若现。
　　陈长青深吸了口气，爬上了床：
　　“老婆……”
　　苏离嗯了一声，并不说话，只是脸上愈发酡红。
　　看着如此美景，陈长青只觉这一切都跟梦一样。
　　而这美梦，已经到了身下，唾手可得。
　　“这次你总没地方逃了吧？”
　　几乎不可闻的轻声响起。
　　“啊？”
　　陈长青没听清。
　　“没什么。”
　　苏离定定注视着他，忽而露出温柔的笑容，藕臂一勾，将他紧紧拥住，闷进了怀里。
　　这一夜，陈长青几乎溺死其中。
　　……
　　【你和苏离进行了生命的大和谐，对剑道的探索更深入了，剑道天赋+1】
　　【轮回斩：1/100】
　　……
　　血月教圣山之上。
　　模模糊糊的月光笼罩之下，交融成一团的两道人影，常人从外是看不清的。
　　不过此时注视着这边的倒也没有常人。
　　隔着老远的银漪看得清清楚楚脸红心跳，觉得自己要长针眼了不谈；祭坛之上的粉鸢和白鸟坐在边缘，看着下面，神色却平静的多。
　　或者说粉鸢是很平静，但白鸟却开心得不得了。
　　“总算！哎，费了老大力气，也不知道他们到底看到了什么，重启了几次，至少让我少活五分钟。”
　　“不过值了！嘻嘻嘻，这什么姿势？霍，我们苏真人还挺狂野嘛？很会摇呀~”
　　“惹，太假了，腿被压下去膝盖能过肩膀的？不过你家主人还真不怜香惜玉，我都可怜她了……算了，那表情看样子都要爽飞了，我同情个什么劲，啧，冷傲剑仙子实际上怕不是个受虐狂？”
　　“好好好，伏低做小当幕勾，这样玩是吧！不错不错……”
　　白鸟看得乐得不行，一边看一边点评，声音却越来越小。
　　粉鸢低头看去，白鸟几乎是靠在她的怀里才没倒下，皮肤苍白得几乎透明。
　　“这样，就没什么遗憾了……嘻嘻，你家主人醒过来肯定要装模作样一番，不过我都死了，他也算不了帐……喂，主人，剑仙子的元阴，对你可是大补，心里不会真怪我吧？”
　　白鸟笑了一阵，轻咳两声，语气越来越无力。
　　粉鸢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得紧紧抿住。
　　白鸟咳完，吃力的抬起手，摸向了粉鸢的脸：
　　“好妹妹，这疤你自己早就可以想办法的，是恨着我呢？以后不要恨我啦……”
　　她手上光华闪耀，粉鸢狰狞的下半张脸肉眼可见的变幻起来，疤痕渐渐淡去，直至消失，露出白瓷一样精致的面容。
　　白鸟吁了口气，手又往下移，放在了粉鸢心口：
　　“这虫子始终是麻烦，帮你弄死吧。”
　　轻轻一震，心血蛊忽然失去了活力，却没对粉鸢产生任何损伤。
　　白鸟轻笑，伏在粉鸢怀中，身影都变得透明起来：
　　“粉鸢儿，你彻底自由啦。以后，就像小鸟一样，想去哪就去哪啦~”
　　“要是，我也能像小鸟一样，自在飞翔就好了……”
　　白鸟的声音渐低，终不可闻。而她的身躯，也越来越轻，越来越淡，在圣坛永不消散的银辉之下，渐渐化为了纯粹的月光，最后消失在了天地之间。
　　轰隆隆声中，圣坛上的雕塑多了许多裂缝，慢慢破碎，开始坍塌。
　　粉鸢不闪不避，保持着怀抱白鸟的姿势，静静坐在圣坛边上，任由身后的雕塑倾倒。
　　啪嗒。
　　两滴水痕，落在了她的粉色襦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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