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求做主

“陛下，您可要为老臣做主啊……”

安王楚江睿的蟒袍下摆扫过冰凉的地面，在锃亮的地面上划出一道蜿蜒的水痕，他刻意让腰间的玉带倾斜了几分，垂落的流苏扫过青玉砖，玉佩相撞中裹挟着压抑的喘息声。

声泣如血的哀鸣声撞碎在盘旋的龙柱间，楚江睿重重的跪在地上，哭的那叫一个声嘶力竭。

“陛下，老臣就楚垣一个嫡子，他母亲去得早，是老臣一把屎一把尿含辛茹苦将他拉扯他，如今好好的人儿成了残废，让老臣以后该如何与他早逝的娘交代呀。”

鎏金暖炉后传来茶盏的轻叩声，楚江明垂眸看着趴在地上鬼哭狼嚎的人，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无奈的叹了一气，他就知道，安王回来定然会在他这里来闹一场。

“一个大男人哭哭闹闹的成何体统？还不滚起来？”楚江明斜了安王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安王哽咽着在地上又磕了一个，“太医说楚垣再无站起来的可能，这辈子怕是个废人了……”他仰起头，让楚江明看清他眼底的血丝。

为了进都城，他可是日夜兼程，一回来就直奔皇宫，他知道这件事已经成了定性，但不妨碍他在楚江明这里再要些赏赐。

一条腿换一些赏赐，还是他儿子亏了。

若是一点都不要，那就更亏了。

楚江明也明白楚江睿来此的目的，他冰凉的手指轻轻敲着书案，在楚江睿猩红的双眼摆了摆手，“北苍进贡的高山雪莲，赐予楚垣养伤。”

除了珍贵的药材，楚江明还赏赐了不少奇珍异宝，就为了将楚江睿这个麻烦给打发走。

楚江睿也是见好就收，以额触地谢恩，直到龙涎香散尽才缓缓抬起走，一瘸一拐的退出大殿。

褚惊梦将一杯安神茶递到楚江明的眼前，不解道：“陛下何必惯着安王？”

楚江明接过茶嘬了一口，望着楚江睿离开的方向，眯着眼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楚垣毕竟是在都城出的事，虽与他关系不大，但他作为帝王的同时还是楚垣的堂伯，该给的补偿还是要给的。

“不知为何，朕今日总是感觉困乏。”楚江明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说给褚惊梦听。

褚惊梦眉头一挑，楚江明的精神状态确实是大不如前，难不成是楚执之前下的慢性毒有效果了？

“奴才这就去传太医。”说着作势就要走。

楚江明制止了褚惊梦的动作，摇了摇头，“太医已经瞧过了，无大碍，就是国事太多过于劳累。”楚江明又饮了一口茶，继续道：“北苍使团那边可有异样？”

“北苍使团一直在馆驿休整，未见异样。”

“那就好！仔细盯着，可千万不要出任何差错。”

“奴才明白。”褚惊梦垂下眸子，应声回答后，在楚江明的示意下退了出去。

“大监饶命！”掌香的小宫女看着打翻的香炉，一骨碌的跪在地上不住的求饶。

褚惊梦弹了弹身上沾染的香灰，鼻尖轻嗅，不禁蹲下身子捻起一撮香灰在鼻尖闻了闻，“陛下寝殿何时换香了？”

小宫女一脸茫然，解释道：“这就是陛下常用的香。”

褚惊梦眸光一闪，笑着道：“最近有些风寒，倒是闻错了。”见小宫女战战兢兢的身体，“下次稳重些，若是冲撞了贵人，可是要掉脑袋的。”

“多谢大监。”小宫女忙不迭的拾起香炉，快速消失在褚惊梦的视线中。

褚惊梦端详着手中藏起来的香灰发愣，她的鼻子应当不会出错，这香里有其他的东西，至于是什么，看来得找沈繁缕问问了。

安王府中。

沈繁缕眸子中盛满了期待，脸部因为激动而涨红了一片，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楚垣，见他杵着拐杖一步一步的自己行走着，她脸上的笑意更盛大了。

不枉费她这十来天的辛勤劳作，每天扎针药浴，终是有了一点点效果。

楚垣感受着脚掌着地触感，小腿处的疼痛更加剧烈，但是他能够清晰的感觉到他的小腿逐渐有了力。

心头雀跃不已，满头大汗的回望着沈繁缕，感激之意不言而喻，激动开口：“我能感受到小腿上的力气了！”

沈繁缕心湖也跟着荡漾了起来，没有什么比自己的病人给出反馈更让人开心的事情了。

她几步上前扶着楚垣，将人扶到轮椅上坐下，叮嘱道：“你的腿刚开始有反应，每天锻炼不可超时，要不然物极必反。”

在楚垣的眼中沈繁缕就是神医中的神医，她说的话自然是必听的。

“儿啊…”

两人的开心戛然而止，齐齐望向那个冲进来的人影。

“我的儿啊！你真是受苦了……”安王一路鬼哭狼嚎的冲到了楚垣面前，看着坐在轮椅上的人，一时没忍住，抓着他的手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哪个杀天刀的将我儿害成这般，本王定让他血债血偿！”

沈繁缕被挤的后退几步，嘴角抽了抽，她怎么感觉不对劲？

不像是看到儿子激动的，更像是来哭丧的。

不仅沈繁缕有这样的感觉，楚垣这个当事人也有一种已经死了感觉。

他捂住了安王的嘴，将他的呜咽声全部堵回嗓子眼中，瞪了他一眼，“父王，我还没死呢！”

安王一巴掌拍在楚垣的头上，叉着腰瞪了回去，“你个臭小子胡说什么？父王这是担心你！”他在楚垣跟前转了一圈，“担心的食不下咽，你没发现父王瘦了一大圈吗？”

楚垣看着他圆滚滚的肚子，隐晦的摇了摇头，瘦没瘦他不清楚，不过看起来是比他离开前胖了不少倒是真的。

“父王，你要不想想再说话？”楚垣委婉开口，视线落在他的肚子上，一时也说不出他清瘦的话语。

安王翻了一个白眼，不想再跟楚垣多说，反而是将视线转向了沈繁缕身上，笑眯眯的走至身前，“你是本王未来儿媳吗？”

楚垣与沈繁缕都吓了一大跳。

沈繁缕手头并用，摇了起来。

楚垣也一把抓住了安王的衣袖，恼羞成怒道：“父王，你瞎说什么！她是儿子请来的医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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