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治腿

“小世子，若我说你的腿我能治呢？”

好生气，他竟然拿她和那些庸医相比。

不过不知者无罪，她大人不记小人过，等到为他治疗时再好好折磨他，才能解气。

“本世子不需要，请你们马上滚出王府。”

楚垣心中对楚执心中藏着恨，并不相信他，自然也不相信他带来的人。

她这暴脾气要压不住了。

这么好说歹说他都不识相。

沈繁缕撸了两把衣袖，越过楚执，来到楚垣跟前，将人一把抱起，还不待他回神，楚垣已经躺在床榻之上了。

楚执眉头跳了跳。

好大的力气！

楚垣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时，俊俏的脸蛋爆红，整个人犹如受惊的鸟，弓着身躯不让女子靠近。

“滚开！”

沈繁缕无奈回头，示意楚执帮忙，她就是力气再大，也没法一边检查一边将人压制住。

楚执接收到求助，来到楚垣面前，一巴掌拍在了他的屁股上，“你再闹就将你打晕。”

楚垣消停了，也石化了。

“世子这伤……”沈繁缕的指尖在楚垣的小腿上按了按，又上下摸了摸，唇角挂着自信的笑容，转头看着楚执，杏眼中凝聚着认真，半响，就在楚垣不抱希望时，给出一个惊人回答，“还有救。”

楚执神色不便。

楚垣却瞪大了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女子，满脸的不可置信，唇瓣颤抖，“你说什么？”

他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太医院都给他下了死刑。

他也不曾再抱希望，所以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楚垣一把抓住了楚执的胳膊，在他的皮肉上使劲一拧。

楚执下意识叫出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楚垣，你是不是想死？”

楚垣面上一喜，从楚执的反应来看，他的耳朵没出错。

心跳如鼓，他内心的激动不可言说，深深吸一口气，维持着表面的平静，说话的声音却出卖了他，“神医，你再说一遍。”

沈繁缕挑了楚执一眼，又看向楚垣，从容淡定且坚定道：“虽需费些功夫，但你还能站起来。”

楚垣的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慢慢盈满了晶莹，就像是被浸润的宝石，彷佛随时就能掉出来。

他不想当瘸子，这是毋庸置疑的。

现在能够有治愈的机会，他怎能不喜极而泣。

太医院果然都是一帮庸医，害得他担心受怕这么久。

等他痊愈之后，他必定第一时间去打太医院的脸。

“神医，今后你就是我安王府的座上宾，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楚垣太过激动，以至于然他暂时忘记了小腿上的痛，一骨碌坐了起来，拉着女子的手热泪盈眶道。

沈繁缕嫌弃的挣脱开楚垣那如同钳子一般的手掌，皮笑肉不笑，“世子唤我沈繁缕便好。”

她还是习惯楚垣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

太过热情着实让她招架不住。

“有劳沈神医了。”楚垣抱拳，在瞥到楚执时，他别扭着，嘟嘟囔囔，话语不清，不情不愿的说道：“也谢谢你。”

楚执大人有大量，没有与楚垣的不情愿计较，致死冲他翻了一个白眼，便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沈繁缕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鹿皮卷，里面装着各式各样长短不一的金针，一个眼神都不曾给楚垣，徐徐道：“外裤脱掉。”

楚垣的脸腾的一下红了，他神色的纠结的看了沈繁缕，又垂眸去看自己的外裤，双手颤抖着，不知该如何下手。

沈繁缕一切准备就绪后，见楚垣丝毫没有动作，眉头微动，发出疑问，“需要我帮你？”

楚垣通红的脸更是能滴出血似的，结结巴巴道：“男女授受不清。”

“大夫面前不分男女，不管世子是男是女，在我眼中世子只是我的患者。”

三寸长的金针没入楚垣膝窝时，楚垣突然闷哼一声。

针尾颤动着，如那震动着的蝶翅，冷汗顺着楚垣的额头慢慢滑落，浸入他黑墨一般的发丝中，抓着锦被的手指泛着青白。

“忍半刻钟。”沈繁缕指尖掠过金针，楚垣紧绷着的身躯忽而松懈下来，她从药囊中取出诸多药材，继续说道：“今后一个月我都将为你施针，辅佐这些药材以晨露调和外敷，你便能慢慢站起来。”

豆大的汗珠再次滴落，红润的脸颊此时也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变得苍白如雪，楚垣咬着牙道：“多谢沈神医。”

“医者本分。”

房间中陷入死寂，楚垣盯着帐上晃悠的流露，喉结滚动了数次才挤出声音：“那日，马踏过右腿时，我听见碎骨头的声响……”他的手指依旧抓着锦被，指节几乎要戳破苍白的皮肤，“就像是被裁断的一截枯枝。”

当时他是怎样的心境呢？

绝望如同一张巨网将他笼罩住，然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直到现在，他才感觉那张巨网在慢慢的消散，一直压在他心头让他喘不过气的重石也在减轻着负担。

“我要继续施针了。”沈繁缕打断他的话，腕间的银铃轻轻晃悠着，七枚金针已经围着楚垣的小腿摆出北斗阵势。

一个时辰后，沈繁缕虚弱的收针，她有气无力唤了楚执进来，扔给他一张药单，“照着上面的药材备好药浴。”

楚垣则是满头大汗如同一条一条死鱼一般躺在床上。

在听到沈繁缕的声音后，他渐渐的回神，空洞的眸子有了光亮，望向楚执的眼神中多了诚挚，虚弱道：“今日之恩，当我欠你的。”

他不是是非不分之人。

楚执为他寻来神医，对他有再造之恩。

施针之时，混沌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当初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将楚执视为唯一的嫌疑人，确实是欠考虑了。

以楚执现在的势力，他好像不配成为他的对手。

这次的事情怕真的是栽赃陷害。

至于幕后之人，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楚执再次踏出安王府时已是四个时辰后。

暮色来得急，像是被谁失手打翻了砚台，浓重的墨色慢慢爬上洁白的天空，西天悬挂着的半轮圆弧，将还未褪色的云絮染上橙粉，归鸟掠过时，将最后的金线缠绕在翅膀上，织成一张流动都网。

影子被西风揉的又薄又脆，连寒冷都变得清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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