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一面镜子

弥留之际，他听见了人生中最后的一句话。

“那就麻烦你，带着‘方卓’这个名字去死吧……”

寒冷侵占了他的身体，他闭上了不甘的双眼。

“也就是说，你把他杀掉了？”沉默了很久，方知栩还是开口说道。

方卓点了点头，道：“没错，从我出来的那个时候已经决定了。”

他晃了晃手，道：“他作为我的替代品不可谓是不完美，就连齿痕都被本家做了出来。他选择了这条路，就意味着他放弃了他本来的身份。他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作为‘方卓’再死一次又有何妨？”

方卓再次点燃一根烟，这已经是他抽的第四根烟了。他吸了一口，悠悠说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我已经是个‘死人’了。我从地狱里爬出来，只为了复仇。”

“那为什么对那些无辜的人出手？”方知栩看着他，冷冷地道：“无论是洛云曦还是许诗芸，她们都和这件事无关对吧？为什么要将他们卷进来？”

方卓耸了耸肩膀，道：“谁知道呢？也许太无聊了吧。不过你好像少说了两个人哦……”

“谁？”方知栩一惊，心里升起不详的预感。

方卓露出一个神秘兮兮的笑脸。他从包里摸出之前那个控制灯光的遥控器，按下了其中的一个按钮。

更亮的灯光凉起，方知栩挡了挡强光，然后看清了光芒照射的地方。

只见三个人垂着头坐在那里，方知栩眯起眼睛，看清楚了那些是谁--许诗芸、Lris和林烨。

方知栩捏起拳头，道：“你到底想要干嘛？他们都与这些事情无关，你要复仇就冲着我来，别把他们给卷进来！”

“无关吗？”方卓笑了笑，道：“那可说不一定吧。”

他靠在护栏上，戏谑地看着方知栩道：“帮我出谋划策的可是Lris哦。你的未婚妻好像对你喜欢洛云曦特别不满呢，就连那种流产药也是她提供给我的。那个洛云曦确实和这事儿无关，不过我是觉得这样做挺有趣的，就答应了Lris。至于林烨嘛……”

他顿了顿，接着道：“这家伙那次和你起了冲突之后就跑了出来，后来被我遇到了。随随便便陪他喝了几杯酒，就把心里的事儿全托盘而出了。我只是承诺会帮助他报复你，就一脸心满意足的像只狗一样对我言听计从了。还真是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人，你居然还被这种人摆了一道？”

方卓看着方知栩那样子，翻了个白眼，接着说道：“还有这个许诗芸，更是一个蠢得可怜的女人。她是有几分姿色能把你迷得死去活来的？恕我直言，你的脑子简直是越来越不好用了。以前那个聪明的你去哪了？”

他作出一脸惋惜的样子，双十合十道：“拜托，你可是一个有灵性的孩子诶？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啊你？太可惜了，难道是因为本家把你当做我的继承人以后，你就变蠢了？”

方知栩看着他那一脸疯样，冷冷地道：“我要做成什么、身边要结交什么人和你有什么关系？”

“啪……”

手中的灯光控制器掉在了地上，方卓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方知栩，张大了嘴道：“你在说什么？和我没关系？你难道不知道我这样做的目的？我在为了你好啊！”

“为了我好？”方知栩冷笑一声，更尖酸刻薄的话还没来得及讲出来，就被方卓给打断了。

“我到底是为了谁死你还不明白吗？为了你啊！方知栩！从第一次见到你，看到你眼中的光开始，我就相信你！相信你是我最好的接班人。这份信任……”

方卓大喊着，空旷的厂子里回荡着他的声音。

他吼地越来越小声了，渐渐的已经成了呢喃。他捂住头，道：“你，你要辜负我的信任吗？！”

没等方知栩回答他，方卓从包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药瓶。

他打着哆嗦，往手里抖了一大把药。然后一仰头把药丸全塞进了嘴里。

接着是久久地沉默，方知栩一直冷冷地看着对面的方卓。

他们隔着一个长长的铁质过道，一人冷静如水；而另一个人则是陷入在深深的癫狂之中。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一面镜子，在默默地照着两人。

一边是处在愤怒中疯狂的哥哥，另一边是包裹在谎言之中沉默的弟弟。

过了很久，方卓停止了发抖。他抬起了头，又恢复了往日温软的神情。

他笑了笑，解释道：“从那个森林里走出来之后脑子就变得有点奇怪了。经常会有情绪失控的情况，希望你别介意。”

方知栩摇了摇头，道：“没事儿。所以，现在我们来谈谈吧，你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容我想想……”方卓闻言沉凝了一会儿，然后答道：“本来是想让你放弃继承人的身份，做个普通人快快乐乐平淡地活下去就行了。不过现在改主意了哦……”

他笑了笑，然后说道：“真正和你聊了这么久，我也算发现了，你已经变成以前那个我了。既然你选择了要这么走下去，我也尊重你的选择。哥哥唯一能帮你做的事情，就只是帮你扫除掉障碍而已……”

方卓说着，从包里又拿出了一个遥控器。

和刚才的灯光控制器不同的是，这个控制器是纯黑色的，上面只有一个鲜红如血的按钮。

方知栩知道那是什么，阻止道：“你别冲动！我愿意放弃继承人的身份，你把遥控器给我，我答应你的要求！”

“这可伤脑筋了啊……”方卓挠了挠头，皱着眉道：“我已经替你做好决定了，你现在才答应我上一个要求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虽然这样说着，但他脸上却露出一副着急的样子。

方知栩注意到方卓那双颤抖着的手。明明温度根本不够到人出汗的程度，可他还是一头大汗。

方知栩心里镇静了一下，强压下担心，对着方卓说道：“你的焦虑症加重了对吧？而且你已经产生了耐药性，普通药物治疗已经对你不起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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