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十三章

此刻，插在那人腰间的一个金属片，已经被海拉取出。

        她撕开他的外套，给他进行了简单的包扎。

        “不用管我……你快点走，他们很残暴。”

        趴在地上的中年男子，忍着痛抬起头，一边喘气，一边断断续续地请求海拉道：“歌德伤得很重，快……快找人去救救他。”

        海拉正欲把他扶到路边，随着耳边“嗖”的一声，一个东西呼啸而过，中年男子的头应声磕地，血瞬间就从他的脸下溢出来一大片。

        更悲催的是，他的后脑勺上还多了一个洞。

        海拉站起身，转身看着为首的一个缺了一只脚的机器人，以及他手上正把玩着的几颗钢珠。

        “他已经受伤了，何必要做的这么绝呢？”

        虽然中年男子已经毙命，说再多也无益，但海拉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忍。

        “他受伤？难道我们没有受伤吗？我们做的绝，难道他们做的不绝吗？你要是识相点，就赶紧滚开，不然，到时候可别怪我们伤及无辜。”

        旁边一个身形魁梧的机器人冲出来吼道。

        “别激动，我可以马上滚开，没问题。我只是在想，以暴制暴，真的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吗？”

        海拉举起手，示意自己并非故意挡他们的道。

        “能不能解决问题，只有做了才知道。不做，我们可能已经死在了今天了，哪有机会验证它有没有效？”

        站在前面的一个瘦高个回应道。

        “走了，走了！跟她废什么话！”

        后面一人催促道。

        看着呼啦啦走过身边的这群同类，海拉只能感叹一句：那就祝你们好运吧。

        “海拉，还愣着干嘛呢？快上来！”

        虚惊一场的蕃蕃已经从空中俯冲下来，将飞行摩托悬停在了海拉身边。

        海拉刚跨上摩托后座，又忽然想起什么，便拍了拍蕃蕃的肩膀：“先到清理场里面去看看。”

        “干嘛去呀？”

        “淘宝去！”

        “切，故弄玄虚！”

        蕃蕃双腕一旋，摩托升空，稍微调转方向之后，便朝清理场上空飞去。

        大火吞噬之后的厂房看起来很是触目惊心，有的还余火未尽，有的已经是一片焦土，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焦糊味儿。

        虽说飞行摩托的速度很快，但要在满目疮痍的废墟里找一个活人，还真的是有些难度。

        按照网格化的搜寻路线，两人几乎把整个清理场过目了一遍。

        但，还是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的踪影。

        无奈之下，海拉只能解开右手腕上的腕带，在上面简单的操作了一番，便一把将它扔向了空中。

        这个叫“飞哨”的腕带在飞出去的瞬间，红光一闪，即刻变形成了一个透明的小五角星。

        在空中稍作定位矫正后，只一转眼，“飞哨”就消失在了视野中。

        海拉又摘下另一只手腕上的腕带“领航员”，在空中轻轻一甩，变成一个护目镜戴上。

        通过“领航员”连接上系统吾思后，吾思很快对接上了“飞哨”。

        “飞哨”以100米为半径，对整个清理场进行了全面扫描。

        不到两分钟，飞哨传回了数据，并在地图上标记出了几个可疑点。

        收回“飞哨”后，两人便一个点一个点的排查。

        在排查了四个可疑点后，两人前往最后一个点：清理场西南角。

        西南角铁丝围栏边，除了一些回收来的的电子废料和废弃金属制品，还有一台看起来像是已经很有些年头的小型金属压制机器。

        护目镜里的地图显示得很清楚，就在这半径100米的范围内，有微弱的活体生物信号存在。

        蕃蕃将摩托停在铁丝网边，跟着海拉在一堆堆废料之间查看。

        可翻遍了废料堆所有可能的空间和空隙，也没找到一个活物，更别说人了。

        就在两人准备打道回府的时候，身后却传来一声惨叫。

        两人凝神屏息，听出了声音来源——那辆压制金属的机器。

        海拉转身，冲到压制机器前，环顾四周，并没有人。

        “海拉，那儿！”

        蕃蕃隔着老远给海拉指了指机械臂下面。

        海拉低头仔细一看，才发现压制板边缘有一个人头微微晃动了一下。

        这人的整个身体被压在两个压制板之间，头部已经严重充血变形，五官流血不止。

        “好像是那个大块头啊……”

        蕃蕃跟过来，看着那个标志性的锅盖头，掩着嘴对海拉低声说道。

        海拉嗯了一声，之后，伸手摸了摸歌德的颈动脉，“人还活着。”

        说完，她快速绕着这台压制机器转了一圈，同时用护目镜透视功能看了一下这台机器。

        她发现，这台机器无论从压制装置，包括导向装置、压台，到推出装置，包括车轮、轨道，以及液压电气控制系统，包括油箱、油泵、电机、各种液压阀等，都是非常传统的老式设计和控制方式。

        这也就意味着，它是一台需要人来启动并操作的机器。

        它不像霸王龙那样的新一代机器人，只需操作员设定工作目标，它就会自行设计和优化工作模式，从物料识别到分类压制成型，都是全智能化的自主工作机器人。

        那么，是谁在操作这么老旧的一台机器？

        甚至，还把一个大活人给压在下面了呢？

        而且，对于这样一台工作压力高达100吨，压制比达1:3，压制后物料密度达08吨/立方的机器，一旦压制板放下来，别说是人了，连大铁块也能瞬间变成一张薄纸啊。

        它是怎么做到刚好把压制板停在这个点位——这个让歌德不死也活不成了的状态的？

        “谁干的？这么狠？”

        显然，蕃蕃也发现了，这肯定不是这台机器发了疯，或者是歌德自己跑到压制板下面去的。

        海拉用护目镜重新扫描了一下这台机器，护目镜里立刻出现了这台机器的内部3d结构图，以及电子线路的布局。

        就是没有找到控制面板。

        难道，有人在远程控制这台机器？

        两人正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把压制板打开时，却听嘎吱一声，机械臂缓缓抬了起来。

        顾不上想是怎么回事，两人默契地一起快步上前，准备上手把歌德先抬出来。

        “等一下。”

        海拉一把拉住蕃蕃，示意她别急，自己则跑到旁边的废料堆抽出一张铁板。

        将铁板放在压制板旁边后，两人分别从歌德的身体两侧，一手托着他的头，一手托着他的腰，一起喊了句“一、二、三”，成功地将他抬到了铁板上。

        而就在两人准备抬着铁板准备起身的时候，就听机械臂又嘎吱一声，两人侧脸一看，机械臂竟然直直地落了下来。

        当两张金属板相互碰撞的那一刻，不仅地上的沙石碎屑被震得飞起，蕃蕃的耳朵也给震得什么也听不见了。

        蕃蕃蹲在地上捂着耳朵，似乎很是痛苦。

        海拉捡起地上的一根钢筋条，跳上压制机器，撬开电气控制箱，一把扯掉主控制线接口。然后，她又找到核心电路板，一顿猛敲狠砸！

        这一刻，她恨不能立刻手撕了这个躲在暗处的龟孙子！

        “海拉！快走吧！”

        蕃蕃忍着耳痛，朝海拉大声喊道。

        海拉长舒一口气，一把将钢筋条扔到了远处的废料堆上。

        两人将歌德抬到开阔的场地，海拉赶紧联系市急救中心，请求尽快派急救机器人过来。

        “对不起，女士，我们不能为您派出急救机器人，因为，今天全市的机器人都罢工了！到目前为止，全市伤亡事故陡增，我们接到的急救请求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服务能力。不过，您还是可以先告诉我您的地址，只要情况允许，我们会第一时间安排急救车过去。”

        急救中心的女接线员礼貌地说道。

        “好的，那暂时先不用了。谢谢。”

        海拉想起刚才那些聚集在门口群情激愤的机器人，估计一定是事态严重了，便谢绝了接线员的好意。

        正在两人一筹莫展之际，却看到远处有一辆重型卡车，沿着清理场的铁丝网开了过来。

        蕃蕃忙挥手大叫：“停一下，停一下，这里有人受伤了！”

        卡车司机应该是看到了蕃蕃，也听到了她的话，因为它的车速明显加快了。

        蕃蕃兴奋地拍了拍手，又转过身双手托起海拉的脸，哈哈笑着说：“这就叫天无绝人之路啊！”

        不过，海拉看起来好像并不是很兴奋。

        因为，当她看到那辆车突然加速时，心里却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总感觉好像是哪里有点不太对劲儿。

        你看，这车速也太快了吧……

        眼见车头已到眼前，海拉本能地一把搂住蕃蕃，往旁边一跃，单手挂在了铁丝栅栏的一根铁柱上。

        卡车遂即一个急刹车，稳稳地停在了那张铁板前。

        刚才的一幕发生的太快，以至于蕃蕃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等反应过来时，她一手抓着铁柱头，一手挂在海拉脖子上，冲着卡车大声骂道：“王八蛋，有特么你这样开车的吗？信不信我去告你，告到你倾家荡产！”

        “大姐，要骂人，咱下去再骂，行吗？”

        海拉朝外侧抬了抬下巴，示意道。

        “嗨，对不起，对不起，气晕了！”

        蕃蕃这才发现自己的大部分|身体重量几乎都压在海拉身上，忙不迭地道歉。

        待海拉搂着蕃蕃落地，卡车驾驶门也开了。

        车上跳下来的是一位长发女孩。

        海拉打眼一看，心里一惊：怎么会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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