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封用偶数读的信

第二天一早起来，顾清欢煮了满满一锅大碴子粥，其实就是玉米粥，里面还放了紫芸豆。
  虽说是粗粮，但很好吃，前世顾清欢就好这口，软糯香甜，一口下去全是玉米的清香。
  还蒸了一锅二合面馒头，个个蓬松暄软。
  一家人在东屋的新炕桌上解决了早餐，每人一碗大碴子粥，大馒头管够。
  大宝和贝贝吃了满满一碗大碴子粥，又吃了一个馒头，实在吃不下了才停下，顾清欢连忙让他们出去消消食。
  两小只主动接过了洗碗的任务，顾清欢也乐得轻松。
  许怀安一如既往的好胃口，吃了两碗大碴粥，三个大馒头。
  饭后顾清欢依旧是一碗灵泉水就着药给灌下去。
  许怀安这两天好像情绪确实稳定了不少，不像初次见面那样情绪激动。
  看来灵泉水和药对他是有帮助的。
  收拾完，顾清欢偷偷溜进空间，用砂锅小火煨上一锅瘦肉粥，这是给妈妈和外婆准备的午餐。
  从大宝那里拿到了许怀安的退伍证明和身份证明，顾清欢提着大包小包就准备去县里。
  “我今天要去县里买咱们过冬的物资，还得去接人，可能要到晚上才回来。
  锅里早上给你们多煮了一些大碴粥，还有馒头，中午你们热了自己吃，晚上回来给你们做好吃的。
  我不在家，不论是谁叫门别开，咱家现在不缺吃喝，不用你们操心，另外多跟爸爸说说话。”
  顾清欢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了牵肠挂肚的感觉。
  把两个小人儿丢在家里，生怕他们出点啥事，但是她又不方便带着他们。
  两小只点头如捣蒜，依依不舍的把她送出门。
  “妈妈，早点回来。”贝贝望眼欲穿的在门缝里看了半天，直到顾清欢走远。
  顾清欢照例先去知青点找陈江河借车，主打一个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能花两毛钱解决的问题，干嘛要走路。
  陈江河今天在屋里，听到她来借车，一副很慷慨的样子：“你要用拿去就是，不用给我钱。”
  蒋雪闻言，在心里把顾清欢从头骂到脚，狐狸精，嫁人了还来勾引江河哥。
  顾清欢连忙摆手，可别这样说，咱俩啥关系啊，我受不起。
  “钱给你放这，车我先骑走了，晚上回来还你。”
  一回生二回熟，这车倒是越骑越溜了。
  顾清欢第一站直接来到县政府民政部，找到退役军人事务部门。
  这个部门的人倒是挺清闲，还有时间喝茶。
  她直接说明来意并把相关的证件递过去，人家倒也没有为难她，核对以后，马上就痛快地给她批了条子，让她去前面找财务领钱。
  临出门的时候，人还问她：“同志，你们的生活如果实在有难处，记得跟政府反映，如果确有其事，可以酌情增加补助金额。”
  这位同志家里也有人从军，所以很同情军人，刚刚他看了许怀安的资料，知道他的病情，明白这个家庭恐怕已经失去了主要劳动力。
  也可能是顾清欢的穿着实在太过简陋，大补丁贴着小补丁，让人家误会了。
  她也是想着过来领钱，不好穿得太花哨，所以还穿着原身之前的那身旧衣服。
  其实从许怀安的只言片语中可以看出，他其实并不想麻烦政府，不然也不会退伍这么久，从来都没有来领过抚恤金。
  所以顾清欢肯定不好帮他做主申请补助。
  “感谢您同志，孩子的爸爸不想太麻烦政府，所以退伍两年，咱们也没有来领过抚恤金。
  这次也是没办法了，他的病越来越严重，已经到了神志不清的地步，我想带他去大医院看一看，所以才私自做主过来领了这笔钱。
  补助金我就不申请了，留给更需要的同志吧，谢谢您了。”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顾清欢俨然一副朴实的农村妇女样儿。
  整个办公室里的人听到她的“故事”，肃然起敬，这个时代的人本就拥军，而且还是这样一位值得尊敬的军人同志。
  “是那位叫做许怀安的同志吧？我记得他，之前整理资料的时候，我还说他怎么一直不来领抚恤金呢，原来是这么回事。”
  “同志，你们治病这些钱够不够，这两块钱是我的一点心意。”
  “我出一块。”
  “我今天没带钱，这是几张粮票…”
  …
  办公室里的人纷纷站起来，慷慨解囊，你一块我两块的。
  顾清欢吓了一跳。
  从前只在电视上听过，这是第一次真实感受到这个时代人们的纯朴。
  能进政府工作的，想来都是一波根正苗红的人。
  她有些手足无措的摆手：“不，不用了，你们大家也不容易，我怎么能要你们的钱。”
  说完她逃也似的连忙跑走了。
  刚刚帮她办理的工作人员，还拿着大家凑的钱追出来。
  顾清欢坚持不收，好说歹说，对方才收回钱，并让她有困难记得反映。
  顾清欢心里涨涨的，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这世界破破烂烂，但总有人在缝缝补补。
  有像刘桂芳那种连亲生儿子也不管的人，也有刚刚那种为了陌生人而慷慨解囊的人。
  这一刻，她突然觉得自己生活的世界，变的很真实，每个人都是有血有肉，真实存在的。
  许怀安从退伍到现在一共两年零三个月。
  每个月十五块，一共四百零五块钱。
  比顾清欢想象的还多一些。
  有这四百块，刚好把她之前花的空缺补上了。
  而且以后每个月还能领十五块，美滋滋。
  领到钱，顾清欢就准备先去把给大舅舅的东西寄出去。
  来到县里的邮局，顾清欢从原身的笔记本里找出大舅舅一家下放的地址。
  临时给写了一封信放在包裹里一起寄过去。
  其实拢共也没几个字。
  您若是能帮收细粮，请回我信件。
  最后的落款是：偶数。
  乍一看这封信写的莫名其妙，但大舅舅是文化人，肯定一看就明白。
  这封信用偶数来读，意思就变了：若能收粮，回信。
  她是怕万一大舅舅那边被人监视着，连信件也要盘查，所以想用这种方法知道他的近况，还有粮食能不能到他手上。
  毕竟当年下放的时候，外公外婆和妈妈还算批斗的轻一点，大舅舅夫妻是最惨的，上面的人直接点名下放到最艰苦的地方去改造。
  写好信连同包裹一起寄出去以后，时间差不多就快到中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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