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贱人李顽

霍满月含糊的说了句，李顽低下头，耳朵贴着她的唇问：“什么？”

半晌她也没动静，没一会儿就传来她轻轻的呼吸声。

她睡着了。

不过就算她不答，他心里也有数。

在意识到霍满月可能爱他时，李顽对她的心好像又软了软。

即便他没向她求证过，仅凭自己想象出霍满月对他一往情深的内心大戏，似乎靠着他臆想出的“爱”，他也可以说服自己对霍满月继续死皮赖脸的捧着。

半夜睡醒，李顽伸手朝床边摸了摸，没摸到霍满月，他起先没什么反应，后来猛地坐起身，在黑暗里喊了一声：“霍满月。”

他极少管她叫“月儿、月月”，更习惯连名带姓，就像以前上学时叫自己喜欢的女同学。

夜深人静，音量不高，他确定霍满月就在这间屋子里，她在的，她一定还在。

李顽下了床，推开卧室的门往外走。

借着昏暗的月光，看见客厅还有没收拾的吃剩的火锅食材，沙发边还有个侧躺的身影，身上盖个毯子，走近了才看清，是阮棠。

他们都喝多了，晚上就睡这儿，谁都没走。

隔壁房间睡的是周湛和樊小菊。

房间门没关严，李顽只看见周湛背着身，睡觉的时候双手抱臂，樊小菊的脸贴在周湛的后背，刚才还吵成那个样子，现在却很依赖很依赖，从睡姿看，两人的关系一目了然。

李顽微微叹了口气，他觉得如果樊小菊能有霍满月一半的觉悟，可能周湛也不至于此。

不过别人的感情他也无意评判，只说他自己，就是既痛恨又沉迷于霍满月那种蹬鼻子上脸的劲儿。

没办法，他是男人，改不了男人的通病：犯贱。

在一室三厅的大房子里转悠了一圈，最后在阳台找着霍满月。

她身上就披着一件羊毛衫，里面空心穿着睡裙，他一直觉得她这么穿很性感。

走过去的时候脚步很轻，但他还是觉察到她听见了，不过她没回头，蜷缩着膝盖，下巴抵着手背，眼神和表情都朦朦胧胧的，好像在想事情。

“李顽，你怎么这么贱？”霍满月忽然开口，说的话不好听，可语气却是温柔的。

这让李顽一时愣怔，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因为刚才他自己也刚好想到这事。

现在霍满月又贴脸开大的直接问他，好像他真成了人尽皆知的贱人，贱得毫不掩饰，贱得没有遮掩。

既然她都问了，那就索性把话说开。

李顽也没恼，倒是苦笑一声在她身边坐下说：“男人都这样。”

说完又看了霍满月一眼：“你也不是纯情小白花，怎么现在还来问我？”

他的意思是，她玩过那么多，对男人不是应该很了解？

“你玩别的姑娘时也那样？当时你是什么心理活动，被欲望驱使什么都没想，还是也假模假样的做过一番心理挣扎？”

李顽皱眉，侧脸去看霍满月，他不知道她酒醒了没有，亦或者她是故意靠着这点宿醉后的昏沉让自己更痛苦一点，用自虐来让自己清醒。

他本来还想刺她两句，忽然就不忍。

“说的好像你没和别人热闹过一样，这种事非要刨根问底？”

“也是，婚姻就得互相玩心眼子，不装傻充愣一点过不下去。”

霍满月又开始头疼了，她抓了一把头发，难得跟李顽掏起心窝子：“我爸去世那年我九岁，但其实我记事挺早的，一直记得在我爸生病之前，有次我妈带我出去玩，撞见过我爸和一个女的……

那女的挺漂亮的，比我妈年轻，对我爸挺…亲密的，我妈好像很慌张，脸色一下子特别白，

我要上前叫我爸，我妈不让，我小嘛，把我一把抱走了，还千叮咛万嘱咐，千万别把这事往外说，

当时不懂，后来想想或许那会儿我爸就让我妈操了不少心，

很多事都是等我长大才慢慢知道，在我爸妈去世之前，他们都发生过什么，他们是命短，才没闹出其他狗血事，

如果那时候我爸身体健康，说不定他也会搞出抛妻弃女的恶心事来……”

霍家父母因为早逝，一直对外展示的是伉俪情深却天生命薄，实际上他们看似完美的婚姻也全靠霍母的装聋装瞎。

霍氏姐妹俩曾私下隐晦的讨论过霍母确实有阵子为霍父伤神。

这么多年过去，她对母亲的诸多印象在岁月的腐化下逐渐稀薄。

可如果回头努力捡起残存散落的线索，还是能勾勒出母亲的那样一种形象：传统、一心为丈夫，为两个女儿，牺牲奉献，还有为了完整而完整的家庭形象。

可惜最终霍母没有等来霍父的回归，因为霍父的病重，霍母又放下手头的一切，为丈夫跑前跑后，连续几夜没怎么睡，在着急忙慌送饭时迎面被一辆轿车撞死。

霍满月一直替霍母不值。

霍母这一生，太不值了。

“不能因为我爸死了就抵消他给我妈带来的痛苦，要不是他，我妈不会活得这么累，更不会早死。”

同时她对霍母也有种恨铁不成钢，但都是女的，还有时代环境所致，她也能理解霍母的局限和坚持。

只是，霍满月曾发誓这辈子绝对不做委曲求全的女人。

说完了父母，她话锋一转，将话题又转回到李顽身上，说：“在我发现你出轨后，非要跟你恨天恨地的闹上一场，更多的或许还是我对我父亲怨恨的不能释怀，看见你，我就想起我爸，外人看来他潇洒大方，家庭美满，其实全是假象，我姐总以为我对父母的事没什么印象，其实我不光有印象，我还早就知道我爸在外有女人……”

不光知道，她还要把霍母没发的疯都在李顽身上耍上一遍。

“李顽，你贱，男人都贱！”

她觉得又困了，托着下巴看着外面的乌漆麻黑，快要睁不开眼。

李顽把她从椅子里轻飘飘抱起来，往屋里走，抱回到那张大床上。

她睡着了，可他睡不着。

他侧躺看身边霍满月睡觉，她睡得沉，真像个又乖又懂事的小婴儿，和她平时张牙舞爪的样子完全不像一个人。

他在想，之前吵架时其实她有句话说对了，他俩或许只适合一起厮混，不适合当两夫妻，更适合当狗男女，他的妻子不该是她这样，而她的丈夫也不该是他这种。

这么多年，刚才是霍满月第一次和他走心，可他的第一反应却也不是将她抱紧或者说很多安慰的甜言蜜语，相反，竟然是想逃跑。

以前他气她不肯对他完整交出自己，现在她当真刨开只露出冰山一角给他看。

然后呢，然后呢，他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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