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苟且才是生活

都说病人情绪敏感，这段时间的治疗看来确实把杜之祥折磨的够呛，霍斯湘无奈叹气，当然就连这声叹气，她都不能让丈夫听见。

……

李顽果然给力，一个电话就到。

这家餐厅从开始到开业再到如今的正常运转经营，基本都是他跟合伙人两个人在弄，工作上的事他很少让家里人参与。

他没跟任何人说过，其实比起开公司，他对餐饮的兴趣更大。

除了赚钱，还有个比较文艺温情的情怀在，这家餐厅走的是中高端路线，并不是为了凸显高逼格而故意将菜单的价格提高。

大部分白领都消费的起，所以好多都是一家三口或者那种浩浩荡荡的四世同堂，一起在周六日来用餐。

李顽偶尔看到，会时不时脚步顿住，愣神的多盯着看会儿，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反正一直觉得那种画面对他而言相当有吸引力。

上一次两家坐一起吃饭还是霍满月和李顽结婚时，她本来想跟霍斯湘坐，可李母说要霍斯湘陪自己说话，不由分说就把霍满月推到李顽身边。

霍满月也不扭捏，大大方方坐了。

不光坐了，她还特别起范儿的给李顽倒了杯酒，当着大伙儿，很给他面子的说：“最近因为我们家的事你也操了不少心，来，我敬你一杯。”

她杯里的是白酒，刚要往嘴边送，李顽的手心就严严实实的把杯口盖住了。

他朝她笑笑：“别，你不是快来姨妈了，悠着点儿！”

虽然他在笑，可霍满月却觉得背脊一阵发凉。

她来姨妈的时间，他倒是记得清楚！

吃饭期间，基本都是霍斯湘和李母在聊天，李母叫霍斯湘“湘湘”，偶尔会叫她“妹子”，亲亲热热的，快把霍斯湘聊不好意思了。

李母对霍斯湘其实一直很尊敬，这一点倒是和李顽母子连心，当年在听说了霍斯湘的经历后，就认定了这姑娘不容小觑的顽强生命力。

在李母的价值观里，往往最令人敬佩的并不是有多高财富成就的大人物，而是那些庸庸碌碌匆匆忙忙却依旧保持善良的普通人。

歌里不是都唱到了吗，谁说只有站在光里的才是英雄。

朴素又真挚，脆弱又顽强。

有点阅历的人都知道生活不是爽文和爽剧。

大部分时候普通人的生活都在日复一日的苟且，和爽沾不上半点边，动不动就见佛杀佛见鬼杀鬼的大女主戏剧性很强，接地气差点儿。

李母分得清小说和现实，那个时候她就对霍斯湘心怀好感。

最近又听说她丈夫遇到的事，心都揪疼了，尽管李母和霍斯湘从世俗标准来看，是完全两种类型的女人，可也不妨碍李母对霍斯湘对心疼和欣赏。

见俩人越聊越投机，霍满月都插不上话了，她也纳闷，以前她们关系也没这么好啊。

正要起身上洗手间，就听见李母忽然说了句：“其实我一直很喜欢你们姐俩儿，月月和你，如果你们愿意的话，真想认你们当干妹妹……”

之前李母就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过想认霍满月当妹妹，当时就把李顽吓够呛，好不容易不提了，怎么又想起这茬儿？

忽然提到她的名字，霍满月怔了怔，脚步顿住，回头看霍斯湘。

霍斯湘仍嘴角含笑，客气的说：“我们家月儿给你添麻烦了，她只是任性，但绝对是个好孩子。”

当着外人，肯定是说自己妹妹的好，外人一走，关上门能把妹妹骂的狗血淋头。

霍满月知道她这姐什么德行，忍不住偷笑。

霍斯湘语气真挚，继续对李母说：“如果你真的喜欢，想和我们拜姐妹的话……”

“不行！”

刚才没人注意李顽早已铁青着一张脸，他眼底带着怒意看向李母，李母一点儿都不怵的又看了回去，问他：“怎么了？”

李顽不想跟李母说话，啪一下一拍桌，起身走了出去，路过霍满月的时候顺便把她也拽走了。

力气过大，她没站稳差点摔倒，当着一屋子长辈，她脏话都到嘴边了最后还是被硬生生咽下了。

李母前一秒和李顽对视时还是皮笑肉不笑的，他俩一走，转头又对着霍斯湘言笑晏晏，跟川剧变脸差不多。

她拉着霍斯湘的手，说：“李顽怕以后管月儿叫二姨，他受不了这个，别管他。”

霍斯湘：“……”

这个她刚才真没想到，李顽忽然发火时她还吓一跳，心想，平时性格挺好的孩子，李母这么一说她才反应过来，噗嗤一声笑了。

杜之祥：“……”

好像谁都忘了，今天杜之祥才该是主角，他生病的事反而像是变成他们茶余饭后的边角料。

……

“你轻点儿，我疼死了！”

“以后离我妈远点儿！”李顽也不绕弯子，把人拽到洗手间，直接下了死命令。

霍满月当然知道他为什么生气，抬眸看向他，然后也没绷住，她一直强忍着，最后忍不住哈哈大笑。

李顽气呼呼的捏住她的下巴，力道不重，更像是小打小闹：“你给我老实点儿，你姐夫现在病了，他公司的那一堆事儿，虽然找了经理人，但很多事我也得管，别惹我心烦！”

“那是我吗？是你妈……”

“所以我让你离她远点儿！”

那句“她就是个祸害”终究没说出口，但厌烦已经写在脸上了，对李母，李顽总是怒其不争无可奈何，好像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恨意。

霍满月察觉到李顽的表情好像有点认真，微微歪着头，开始仔细观察他。

李顽偏过头，不和她对视，像个赌气的小孩。

他这个表情，她不知从哪看过，抬手捧起他脸，强迫他转回来，她笑意盈盈的和他对视：“真生气了？不想让我和你妈认干姐妹，怕我变成你长辈？不带这么双标的吧，我怎么记得一直有人想当我爹……”

李顽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床笫欢乐嘛，图个乐谁会当真！

此刻眼前的霍满月俏生生的一张小脸，她长得好，五官精致，笑起来的时候真挺好看的，李顽是实打实的颜控，可能不怎么爱她，但她的每一个头发丝都长在他的审美上。

霍满月笑起来。

李顽眼底的冰山不知不觉也在融化，不过他自己不知道，以为自己还板着脸，和她说：“你就瞎胡闹吧！都什么时候了，湘姐那边还在焦头烂额。”

提到霍斯湘，霍满月顿了下，眼底的笑意一点点敛去。

“我是担心我姐，也担心我姐夫。”

平时霍满月不显，但家人总是软肋，她垂着眸子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刚才在包厢里没吃多少，都是配合杜之祥病人口味的清淡菜，可她忽然胃里泛起一阵儿恶心，挺想吐的。

说来就来，她一把将李顽推开，冲到水池，吐个昏天黑地。

李顽皱了下眉，跟过去看，他单手抄兜，一言不发看着她背影。

等她吐完了，抬起头，从镜子里和李顽对视，这才发现他的眼神好像有点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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