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章程重要，还是皇后重要？

两名吏员对视一眼，眼底俱是疑惑。

这伙贼犯刚从皇宫里带回来，扔到牢里，屁股还没坐热，怎么又要带走，这是把人当狗溜呢。

早知如此，何不将那群贼匪直接留在宫里，免了这一趟趟的折腾。

老猫见两人眼珠子乱转，佯装发怒道：“你二人发什么呆，还不快去提人，耽误了皇命，仔细扒了你们这身皮！”

郁黍宝闻言打了个哆嗦，赶忙道：“小吏这就去提，这就去提，只是劳烦大人出示一下刑部上官的批文，小吏也好拿到司狱厅过手续。”

按照正常流程，即便是皇后要从刑部大狱里提人，也要先去求皇帝下旨或口谕批准，再由中书省给出正式文书，送到刑部。

刑部根据文书，给司狱厅发文。

司狱厅官吏再拿着上官文书，到监牢里提人。

还要一一核对，记录在案。

所以，郁黍宝的请求半点也不过分。

问题是，老猫他们有个毛线的文书。

只有苏辰给的一面可以代表皇后的牌子罢了。

这事能不能办成，还得看老猫的本事。

老猫也不说话，飞起一脚便踹到了郁黍宝的肚子上。

郁黍宝“哎呦”一声，只觉得肠子都被踹断了。

咕噜噜滚出去七八圈，撞到石阶方才停下。

疼的他整个人缩成一团。

“呸！瞎了你的狗眼！”

老猫目中露出凶光，铁钳般的手掌薅住曾铁牛后领，却不看他，而是盯着滚做一团的郁黍宝。

“说了我等奉皇命而来，你却问我要刑部的文书，你是哪个大官的小舅子，如此不懂事，莫不是走后门进来的混子。”

“你……”老猫话说到一半，忽地转头看向曾铁牛，喝问：“你懂事否？”

“懂懂懂！小吏懂事，懂事！”

曾铁牛被老猫抓着衣领，早被骇的喘不过气，身子抖似筛糠。

“懂事便滚去提人，休在聒噪！”老猫喝了一声，将曾铁牛甩出老远。

曾铁牛看了看脸色煞白的郁黍宝，苦着脸道：

“大人莫怪，方才是我们两个不懂事，大人们既然是奉皇命而来，自然不该问大人们要文书，不过还请大人们出示一下皇上谕令，我等也好代各位大人填写司狱票据。”

老猫哼了一声：“你不过一区区小吏，也配看皇上的谕令？”

说着，老猫亮出苏辰给的令牌。

曾铁牛瞧得一呆。

郁黍宝用力眨眼。

“这……请恕小吏眼拙，大人您拿的……貌似是皇后娘娘的令牌。”

老猫将令牌一收，不悦道：“不然还能是谁的？”

曾铁牛畏畏缩缩，陪着小心道：“人们分明说是奉皇命而来……”

老猫眼睛一立：“大胆！皇后的命令就不是皇命了吗！”

他把手指头往刑部后院方向一指，怒声道：“那伙贼匪污蔑皇后，罪不容诛，其罪当诛，把皇后娘娘气的心口疼，特命我等来把这群贼匪押解回宫，狠狠的打一顿廷杖，以便出了这口恶气。”

“偏偏遇到你们两个小吏在这里推三堵四，真把娘娘气个好歹，你们可担待得起？”

曾铁牛与郁黍宝听了这话，顿时连死的心都有了。

合着你们气势汹汹的过来，手里竟然连一片中书省或刑部的纸片都无，只有皇后娘娘的一道口谕。

这……这他娘的不是难为人吗！

曾铁牛扑通一声跪下，眼中涌出泪花来：“各位大人，小吏叫你们爷爷了，你们这么做不合章程，委实是在要小吏的命啊！”

说罢“哐哐”磕头不休。

郁黍宝也挣扎着起身，一道磕头，“爷爷、爷爷”的叫个不停。

老猫喝了声：“闭嘴！”

“偏你们知道章程，本官就不知么？”

“到底是章程重要，还是皇后重要？”

“也不动动你们的粪勺脑袋想想！”

曾铁牛大哭道：“皇后娘娘重要，章程也重要，您看这样可行……”

“小吏陪您往刑部员外郎家中去一趟，办好了章程手续，再来司狱厅提人，否则上官怪罪下来，小吏们将死也！”

郁黍宝心道这个主意好。

只要把这伙御前的大爷送到员外郎面前，就不干他们两个小吏的事了。

天大的祸事砸下来，也有员外郎在上头顶着。

老猫冷笑数声，拧着眉毛喝道：“你二人看本官像傻子吗，区区一个员外郎，还没有本官这个一等侍卫品阶高，能做得什么主。”

“需知他上面还有郎中、郎中上面还有侍郎、侍郎上面还有尚书，本官是不是要同你一路找到中书省去！”

曾铁牛心里发苦。

他倒是没想那么远，只想着把这群爷送到员外郎处，剩下的就由员外郎去操心了。

“也罢！”老猫虎着脸道：“本官好话说尽，奈何你二人自家寻死，来呀，夺了他们的腰牌，回去交差！”

立刻有两个“侍卫”如狼似虎地扑出来，扯下曾铁牛和郁黍宝刻有名讳的腰牌，交到老猫手中。

这腰牌上面有名有姓有职位，就相当于工作证。

老猫拿上腰牌，“唰”地转过身，带领属下大步流星的离去。

他们此行凶险，绝不能耽搁久了。

否则有人跑去刑部大官家里请人过来，便愈发难以把贼匪们带走了。

夜风里，只听闻老猫煞是讥讽的道：

“这两个小吏也不知是吃了熊心还是豹子胆，一个月领几吊钱，居然做起皇后娘娘的主了。”

“咱哥们几个回去自有话说，小吏不放人，我等总不能劫狱，皇后娘娘要怪罪也是怪罪他们两个。”

另一人附和道：“统领说的极是，皇后娘娘见我们没能带回贼匪，那口怨气说不得要发作在他们俩的身上。”

“呵呵，皇后娘娘整治两个小吏，可不需要什么文书、章程。”

随后又有人道：“我也是不懂了，这两个小吏为何只怕他们的上官怪罪，浑不怕皇后娘娘发怒，可见是完全不将皇后娘娘放在眼里。”

老猫道：“你说的对，我们回去便这般禀报。”

夜深人静，老猫同属下的这番对话，被郁黍宝和曾铁牛听得一清二楚，一字不落。

两人脑子里好似有一道霹雳闪过，心里大叫了一声“啊呀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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