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你想换什么？

李大忠早早来到财务科，按照流程领取了此次采购任务所需的相关物资。
他仔细清点，确认无误后，将东西妥善安置好，便跨上那辆结实的自行车，准备朝着城外进发。
这次他的目的地是CP区，从钢铁厂骑自行车前往，快的话一个多小时，慢则需要两个小时，一来一回就得耗费三四个小时的时间。
出发后，道路状况比他预想的还要糟糕。
坑坑洼洼的路面仿佛一片连绵起伏的小型山丘，自行车在上面行驶，就像一叶扁舟在波涛汹涌的大海里颠簸。
李大忠紧紧握住车把，努力保持平衡，可每一次车轮陷入坑洼又弹起，都震得他手臂发麻。
一路上，他的身体随着自行车不断起伏，若不是现在的自行车质量过硬，有着坚固的车架和厚实的轮胎，恐怕早就被这糟糕的路况颠散架了。
即便如此，李大忠也不得不小心翼翼，眼睛时刻盯着前方的道路，躲避着那些较大的坑洞，这一路骑得十分艰难。
经过一个多小时与糟糕路况的“搏斗”，李大忠终于抵达了CP区的郊外。
此时的他，额头布满汗珠，后背的衣服也被汗水浸湿，紧紧贴在身上。
他稍作休息，喘了口气，又继续骑行。
又过了一会儿，他远远看到前方有一个村落，村落里错落有致地分布着一些房屋，烟囱里正冒着袅袅炊烟。
李大忠心中一喜，连忙朝着村落赶去。
就在他刚靠近村落的时候，一个村民从路边闪了出来，伸手拦住了他。
这个村民年纪不大，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粗布衣服，眼神中透着警惕。
他上下打量着李大忠，开口问道：“同志，你是从哪儿来的？看你面生，不像是附近村落的人。”
李大忠对这种情况已经习以为常了，在物资匮乏的年代，每个村落都对陌生人保持着高度警惕，若是不把来意说清楚，很可能会惹出大麻烦。
他连忙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工作证明，双手递向村民，说道：“同志，你好，我是四九城钢铁厂的采购员，这是我的工作证明。
我这次来，是想看看村里有没有多余的物资可以采购。”
村民接过工作证明，仔细地查看起来。
他的眼神在证明上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印章上扫过，确认无误后，脸上的警惕之色稍微缓和了一些，语气也变得客气起来：“同志，你是打算来我们村采购物资的吧？”
李大忠深谙在这种情况下“烟搭桥酒铺路”的道理，他立刻从兜里掏出两根大前门香烟，递到村民面前，笑着说：“同志，来，抽根烟。这一路可真是不好走啊。”村民一看到大前门香烟，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要知道，大前门香烟在四九城那可是干部们抽的烟，普通老百姓很少能见到。
他也没客气，伸手接过香烟，又迅速从口袋里掏出火柴，“嚓”的一声点燃香烟，猛吸了一口，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
抽了几口烟后，村民的态度明显变得亲近起来，他略带歉意地对李大忠说：“同志，跟你说实话吧，你这次来，恐怕要白跑一趟了。
去年大旱，我们乡里粮食收成特别差，大家又都在大食堂吃饭，村民家里基本没什么存货了。”李大忠听到这话，心中一紧，他长途跋涉而来，付出了这么多辛苦，实在不愿意就这么空手而归。
他诚恳地对村民说：“同志，能不能让我进村问问？说不定还有办法呢。
我跑这么远过来，就是想多找找机会，看看能不能帮厂里解决点物资问题。”
村民点了点头，问道：“行啊，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李大忠连忙回答：“我叫李大忠！”村民笑着回应道：“我叫李明，他叫李强。”
说着，指了指不远处另一个同样在村口值守的村民。
随后，李明便热情地带着李大忠往村里走去，留下李强在村口继续警戒，以防有可疑人员路过。
不得不说，递烟这一招效果立竿见影。
李明直接把李大忠带到了村长家。
村长家的屋子看起来有些陈旧，墙壁上的石灰已经脱落了不少，露出里面的土坯。
屋内，一位老人正坐在一张破旧的木椅上。
老人满头白发，由于长期营养不良，面黄肌瘦，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
但他的眼神却十分犀利，犹如夜空中闪烁的寒星。
当他的目光落在李大忠身上时，李大忠瞬间感到浑身一冷，就像被一道无形的力量击中，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不敢与老人对视。
李明走上前，恭敬地对老人说：“村长，这位是钢铁厂的采购员，来咱村想跟村民们交换些物资。”村长微微点了点头，声音沙哑但十分干脆地说道：“可以。
你去通知村民，想换东西的，都带着东西过来。”李明领命，转身快步走出屋子，去传达村长的指示。
此时，屋内只剩下李大忠和村长。
李大忠见状，赶忙上前一步，从口袋里又掏出一根烟，双手递给村长，说道：“村长，您抽根烟。
这次来打扰您了，我们厂里现在物资紧缺，实在没办法，才跑到这么偏远的地方来看看。”
村长接过烟，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然后不紧不慢地点燃，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雾，同时问道：“同志，你们钢铁厂在四九城，怎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采购物资？”
李大忠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村长，您叫我大忠就行。
现在物资太难收了，城里周边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没办法，只能到远一些的地方碰碰运气。
我们厂任务重，要是物资跟不上，生产都得受影响。”村长听后，微微点头，似乎对李大忠的话表示理解，两人便你一言我一语地交谈起来。
十几二十分钟后，李明通知完村民回来了。
不一会儿，就看到不少村民陆陆续续朝着这边赶来，有的手里提着篮子，有的背着袋子，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东西。
李明走进屋子，招呼李大忠出去。
李大忠走出屋子，看到这么多村民带着东西前来，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他知道，这次应该能换到不少物资，任务有望完成了。
他立刻大声说道：“同志们，你们想换什么，钱或者粮票都行。
我们钢铁厂有规定，一定会给大家一个合理的价格。”
村民们一听有粮票，眼睛瞬间放光。
在那个物资极度匮乏的年代，粮食比什么都珍贵。
有了粮票，就意味着能买到议价粮，不用去黑市花高价买粮。
村民们顿时激动起来，纷纷往前挤，都想赶紧用自己的东西换到粮票，生怕晚了粮票就被换光了。
人群中，有的在大声询问着自己东西能换多少粮票，有的在互相推搡着，现场有些混乱。
村长见状，立刻走出屋子，站在台阶上大声喊道：“都排队！一个一个来！”这一嗓子犹如洪钟般响亮，在村落上空回荡。
村民们听到村长的声音，瞬间安静下来，乖乖地排起队来。
李大忠心中暗自惊叹，村长在村里的威望可真高，就这么一句话，就能让这些情绪激动的村民立刻变得秩序井然。
排在第一位的村民，是一个中年男子，他穿着一件打着补丁的棉袄，看起来有些拘谨。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圆柱形、灰褐色且不透亮的东西，神秘兮兮地对李大忠说：“同志，跟你说，这可是好东西。
要不是家里实在困难，揭不开锅了，我可舍不得拿出来换。”李大忠盯着那东西，仔细瞧了半天，也没看出是什么。
他疑惑地问道：“这是什么呀？”中年男子凑到李大忠耳边，小声说道：“虎鞭！绝对是真的，我以前在山里打猎的时候打到的，一直藏在家里。”
李大忠心中一惊，他知道虎鞭的珍贵。
在当时，虎鞭可是一种极为稀有的物品，即便自己用不上，拿去送给领导，也能派上大用场，说不定还能为自己的晋升之路添砖加瓦。
他不动声色地问道：“你想怎么换？”其实，他心里也不太清楚虎鞭的市场价格，毕竟这种东西很少在公开场合交易。
中年男子思索片刻，咬了咬牙说：“我要20块钱，外加30斤粮票。”其实，若不是现在粮食短缺严重，家里急需粮食渡过难关，他开价肯定更高。
但这么久以来，就只有李大忠一个采购员来村里，他生怕开价太高把人吓跑，下一个采购的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
李大忠心里快速盘算着，这次为了开拓新的“市场”，他带了不少钱和粮票，就是为了应对各种情况。
他觉得这个价格还算合理，便爽快地答应了：“行，就按你说的！”中年男子见李大忠答应得这么干脆，心里有些后悔，觉得自己要少了，可话已经说出口，又不敢加价，生怕把李大忠吓跑。
李大忠也不含糊，立刻从包里拿出20块钱，又数出30斤粮票递给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接过钱和粮票，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然后转身满心欢喜地回家，准备和家人分享这个好消息。
有了这些钱和粮票，家里又能多支撑一段时间了，不用再为吃饭问题发愁。
有些村民不知道他们交易的是什么东西，竟如此值钱，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而那些知道虎鞭价值的村民，眼中满是不舍，心里想着要是能把虎鞭换给自己吃该多好，听说虎鞭可是大补之物。
但他们也清楚，自己家里没有这样珍贵的东西可换。
很快，轮到第二个村民。
这位村民是个年轻的妇女，她带来的东西就普通多了，只是一些鸡蛋，数量也不多，用秤一称，连一斤粮票都换不到。
最后，李大忠给了她几毛钱。
妇女接过钱，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有说什么。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能换到几毛钱也算是有了一点收获。
随着时间推移，李大忠并没有收到什么特别“亮眼”的东西。
一大半村民都完成了交换，有的换到了粮票，有的只换到几毛钱或者一两块钱，但大家都挺高兴。
对李大忠来说，任务完成得也差不多了，毕竟虎鞭这种特殊物品，虽然不在正常采购范围内，但拿回去和领导交换，随便就能翻个一两倍的价值，对他在采购排名中的竞争十分有利。
轮到李明了，他从家里拿出一块珍藏已久的腊肉。
这块腊肉被他用一块干净的布包着，打开布，一股浓郁的肉香顿时弥漫开来。
周围的村民看到腊肉，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他们都记不清多久没见过肉了。
这块腊肉足有五斤重，色泽红润，看起来十分诱人。
李大忠也被这块腊肉惊到了，他没想到李明家里居然藏着这么好的东西。
“李哥，你想换什么？”李大忠问道。
李明思考了一下，说：“我想换2块钱和10斤粮票，你看行不？我家里也缺粮，孩子都好久没吃饱过了。”李大忠在心里换算着，五斤腊肉，市场价格大概在7块钱左右，李明的要求不算过分。
“没问题！”李大忠说着，数出2张1块钱，又拿出10斤粮票递给李明。
李明接过钱和粮票，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这些东西对他来说，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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