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被赋予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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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安静。
徐林心想。
徐林此刻的眼睛看不见任何东西,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慢慢的只看到了一片黑暗,身边仿佛有人在大声的说些什么。
他觉得很累,没有多余的心力去留意那个人在说什么。
他感觉到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在流逝,逐渐消失。身体也开始变得冰冷。
好冷阿,我快要死了吗?徐林心想。
他竭力的想睁开眼,但是他感觉不到自己的眼睛了,他也分不清现在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他感觉到了一片黑暗。
徐林的脑海中开始闪过一幕幕的画面。
他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在自己很小时就已经死去的父亲,父亲在抱着小时候的自己。
徐林只记得他是个伟大的人,是个英雄,那是江越洋,江叔叔告诉他的。
接着他又看到了江叔叔,父亲死后,他就是徐林的监护人,他是父亲的挚友,也是名好警员。
他看到了江叔叔在教自己写作业,挠着头,那是他一次辅导自己写作业,慢慢地,徐林开始长大,作业也越来越难了,江叔叔每次辅导作业都会打电话问他的同事,接着他的同事也不会,开始问他的女儿,他女儿也不会,电话那头传来同事一阵骂声。
哈哈哈,徐林看到这就想笑,可是他感觉不到自己的脸,接着看到了他只在照片中见到的母亲,那个在他出生没多久便死去的母亲,母亲躺在床上,她很温柔的抱着一个婴儿小声的哼着歌。
徐林不再觉得寒冷,好暖和,徐林心想。
接着徐林开始上初中,上高中,读大学。江越洋开始有了白头发。
江越洋因为工作经常熬夜,脸色也开始变得憔悴,工作越来越忙,可江越洋再忙也会抽空陪他,到后来江越洋忙得一个月也没能见一次面。
徐林从来没有埋怨过他,每一次见面都让他很开心,他越开心江越洋仿佛就越愧疚。仿佛江越洋觉得自己能给徐林的太少。
徐林明白,这十年来江越洋都没有娶妻生子就是为了自己。
徐林很努力很努力地在念书,他不想辜负他对自己的爱,没有血缘关系却亲如父子的爱。
可是这样的生活没有维持太久,在某天上课的时候,课室门口来了一男一女的警员,徐林认识他们,那是江越洋的同事。
他们和老师说了几句后便叫了徐林出去,他们的眼中有着血丝,和隐藏着一股悲痛,看向徐林的眼神满是心疼。
徐林明白,他小时候第一次见到江越洋时,他的眼神也是这样的。
只不过那时候在幼儿园门口的是江越洋,现在换成了他的同事。
后来他们说的话,徐林也不记得了。
江越洋牺牲了。
少年的天再一次塌了。
少年麻木的眼神里再次出现波动时,只看到了江越洋的遗体,他看到他身上密密麻麻的淤青和伤口。
徐林看到这一幕,只觉得愤怒和揪心得难过。
他想握紧拳头,他想愤怒的呐喊,可是他没能做到。
徐林的意识正在消散。
画面还在继续,后来,「天启事件」发生后,徐林加入了一个以接纳、管理「使徒」用「使徒」力量保护普通人类为理念的组织。
徐林在那里结识了和他志同道合,理念相同的同伴。
那是群有着崇高精神,高尚品格的人。
他们并肩作战,不惧危险,时刻在这个城市最黑暗的角落里奋不顾身的战斗。
直到他们为坚守自己的信念死去。
画面开始变得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只能隐约的看见自己躺在沙发上拿手臂掩面休息。
少女在潜伏着向沙发上的徐林慢慢靠近。
忽然一跳,试图偷袭徐林。
“呔!哈!”少女跳了起来,靠在了沙发上。
“怎么样?有没有吓一跳?”耳边传来女孩恶作剧般的笑声。
少年依然躺在沙发上没有动,挪开手臂睁开一只眼睛瞄了少女一眼,淡淡的说道。
“你的动静太大了,从你进房间的时候我就猜到是你,真是的。比我还大一岁呢,你这个幼稚鬼。”少年无语道,说完便继续用手臂掩面休息。
“嘻嘻。”
少女四肢并用在沙发上爬行慢慢靠近少年,双臂支撑着自己,低头俯视在自己两条手臂之间少年的脸庞。
少女的发丝垂了下来,她在仔细打量着少年毫无防备的睡脸。
过了好久,可能女孩不确定少年有没有睡着。
她小声地嘀咕了一句话。
“啊?你说什么?”少年大声问道。
“啊!原来你没睡啊!”
“讨厌!”
女孩吓一跳,连忙端坐好坐姿。
“我说,你刚才嘀咕什么呢?”少年没动,语气慵懒的问道。
女孩沉默了好一会,看着少年的睡脸,眼神变得深邃而温柔,说道。
“你是我的救赎。”
“你也是。”
你也是我的救赎
手臂下少年的眼睛已经睁开,眼神同样温柔。
女孩听后脸色一红,转过了头去,望向了窗外。
少年嘴角微微上扬。
两人无言。
都在安静地享受着这个午后。
太阳温暖,风也温柔。
...
...
画面开始破碎、朦胧。
但依然还有画面闪烁。
仿佛还有人和事物想徐林被唤起,但终究变得无力。
画面朦胧变得黑暗。
...
...
下一刻。
徐林出现在了一个宽阔黑暗的地方。
他只看到了黑暗,他重新拥有了身体,他能握紧拳头,能呼喊。
但是这里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让徐林感觉到寒冷。
广阔的黑暗让徐林感到茫然,身体越来越冰冷。
徐林在黑暗中摸索前进,他看到前方出现了一抹白色的亮光。
徐林开始奔跑。向着光亮的地方跑去。
他在光的尽头看到了一个人。
是江越洋,他微笑着向他招手。
“江叔叔!”徐林见状欣喜若狂的跑了过去。
伸开手紧紧的抱住了江越洋,眼泪下一刻就已经忍不住的涌了出来,那么多委屈和故作坚强都仿佛在此刻得到了宣泄。
徐林哭的像个孩子。
徐林第一次和「使徒」战斗时还是个学生,加入组织时还没从学校毕业。
在这一年里他见证了太多生死,以一个普通人类的身份与「使徒」伙伴一起训练,一起作战。
这一年里他没有让自己停下来过。每天都身心俱疲的压榨自己的体力,锤炼自己的意志。
紧接着就是每天与各种「使徒」作战。
训练不累,和敌人作战不累。
他都能咬牙坚持。
可这,还是不能阻止同伴的牺牲。
少年人生中仅存的几缕光明,正在消逝,破灭。
但是明明自己都这么努力了,自己还是不够强,朋友、同伴还是一个一个的牺牲、死去。
越来越多的生死离别,无限的自责。
无能为力的咆哮,自责的怒吼......
他的心里越来越沉重和难过,心里像压着千斤巨石。
少年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意义上的卸下了重担。
“你已经很努力。你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真的很为你感到骄傲,孩子。”
江越洋揉着徐林的头发,平静的说道。
中年男人的略带嘶哑磁性的声音能让人恢复平静。
“别哭了,看看是谁来了。”
徐林回头望去,是他的父亲和母亲。
徐林跑去,与他们紧紧相拥在一起。
这片空间此刻不再黑暗。
刹那,布满光明。
徐林的同伴此刻也出现在他的周围。
人们聚在一起,他们身上正在闪耀着光芒。
一个坐着轮椅的女孩面带微笑,安静的看着他。
那个曾在沙发上恶作剧的少女,眼睛眯着好看的月牙,笑吟吟的看着他。
一个穿着校服与徐林一样年纪的少年平静的看着他。
一个穿着西装戴着眼镜的白领上班族平静的看着他。
......
一个接着一个,那是逝去亡魂。
此刻他们为徐林而来,他们安静地簇拥着他。
徐林为他们燃烧到最后,此刻他们也来照亮着徐林。
...
此刻的徐林感到从未有过的宁静。
他闭上了眼,身上逐渐发出和人群一样的光芒。
“徐林,我们该走了。”轮椅女孩说道。
“你们要去哪?”此时的徐林有点无措,望向四周的人群。
“我好累,我想和你们一起走。”徐林说道。
“那是属于我们的地方。”笑起来眼睛像月牙的女孩摇了摇头说道。
“徐林,你该回去了,你的旅途还没有结束。”江越洋的眼睛里笑中带泪,是止不住对这个少年的满意和骄傲。
“我们只能陪你到这了。”
“该长大了,少年。”
“愿君安好。”
“保重,儿子。爸妈爱你。很爱很爱你,要好好吃饭,要好好的,保护好自己......”
人群里传来母亲不舍的哭声和从没有机会嘱咐的碎碎念。
“儿子!我为你骄傲!”那是父亲略带颤抖的声音。
“再见,小太阳。”
“保重,师傅!”
“这么多人,表白不会被发现吧。我爱你徐林!!!”
“再见。”
“愿你,前程似锦。”
“飞吧!少年!!!!”
......
少年身上的光芒停止了,身体也不再模糊,逐渐凝实。
人群中传来许多人的道别声。
各种各样的声音,哽咽的哭声,重逢的喜悦,对挚友的欣慰,朋友的期待......
这次离别便是永远。
人群开始缓缓向前。
徐林眼中的泪水止不住的滑落,他的心仿佛再一次被撕裂,他迈开腿开始奔跑。
可是无论他怎么追逐,都无法跟上这群散发着耀眼光芒的人群。
他们耀眼而温暖。
他们逐渐越来越远。
徐林不停的抹掉眼中的泪水,脚下没有停止,依然奋力奔跑。
他没能缩短这段距离。
他忍不住发出哽咽声,开始边跑边嚎啕大哭。
徐林眼前的光芒开始向身后流动,徐林的身后散发着古铜色的光芒,越来越耀眼,温暖。
徐林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依然没有停止奔跑。
不要走,不要走!!!
徐林在哭喊着。
他伸出手试图想抓住前方早已消失的人群。
“回头吧。”
少年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少年肩膀被人用手拍了一下,下意识的转过了头。
古铜色的光芒拽住了他。
所有的光芒开始向身后流去。
时光飞逝。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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