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两害相权取其轻

“什么？凌浩的孙女回来了？还要报仇？”汪聪眉头一蹙。

她的仇人，除却陛下还能有谁？

她要报仇，岂不是会惹得江山动荡？

“是啊，汪公不妨猜猜，此人是谁。”谢晗挑眉看着汪聪。

于汪聪而言，江山社稷大于一切。

“谁？算起来，那个孩子应该二十有余了吧。”

“汪公不妨想想，这两年来长安可曾出现过名字中带凌的。”谢晗继续提示道。

汪聪能坐到今天的位置，自然不是个傻子，他能联想到。

果不其然，汪聪只沉吟片刻，便道：“此人，该不会是苏凌雪吧？可她瞧着，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啊……”

“恭喜汪公，猜对了。”谢晗鼓掌，笑得意味深长，“至于她为何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本宫曾在医书上见过一味药，只要长期服用，长到一定年纪之后骨骼便不会再继续生长。”

“如此一来，她看着便永远是十五六岁的模样。”

话音落，苏凌雪恰好被白芷带了上来。

她狼狈了许多，也衰老了许多。

眉眼间，再也没有那股傲气。

“你说是吧，凌雪。”谢晗的视线落在苏凌雪身上，虽是询问，但语气却格外笃定。

“是。”苏凌雪抬眸，似乎是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再无翻身的机会，故而言语里都是自暴自弃，那双眼睛，也早就没了神采。

被谢晗找到时，她甚至想过寻死。

孟淮不知所踪，谢云深迎娶正妻前往封地，甚至都没想过带上她。

谢云深曾留下的钱帛，也快花光了，她实在是活不下去了。

“这又能证明什么？”崔贵妃嗤笑，“就算能证明本宫和前国子监祭酒勾结算计宸妃，也不能证明你的身份。”

“奴家有一法子，能证明陛下和昭宁公主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稳婆忽然开口，她的孙子还在崔贵妃手里不假，但她还是选择继续站在宣武帝这边。

宣武帝仁善，他定能理解自己的难处。

届时帮自己把落到崔贵妃手里的孩儿救出来。

而且，今日之事，是宸妃早就猜到的。

宸妃当初吩咐过她，将事实真相说出来就好。

崔贵妃脸色一沉，看向她的眼神里隐隐含着警告。

古往今来，这些做下九流营生的，阴谋诡计最多。

“陛下，奴家是稳婆，做稳婆这一行当的，手里都有一个特殊材质的碗，只需取一碗清水滴血验亲，看这两滴血会不会融合在一起就可以判断了。”

稳婆一字一顿道。

“这不还是滴血验亲？”崔贵妃不屑，她还以为这稳婆有什么法子呢。

“回贵妃，若贵妃担心，大可先试一试。”

“朕觉得可行。”事已至此，谢晗的身世已经彻底暴露，再隐藏下去已没有任何意义，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此事。

再滴血验亲一番，也好让众大臣放心。

“稳婆，你且将那碗拿出来，既然贵妃不放心，便让贵妃身边的女史去取水过来，先让贵妃和女史测试一番。”

宣武帝道。

稳婆从怀中掏出一个通体黢黑的碗。

女史将信将疑，去取水回来，又用银针刺破自己的手指和贵妃的手指，果未相融在一起。

崔贵妃仍不放心，让苏清淮和苏侍郎在大殿上测了一次，融了。

女史第三次去取水，全程有人盯着，别说她们对此毫无准备，便是有准备，全程也有人盯着，她根本没机会动手脚。

两滴血滴入碗中，毫无悬念地融合在一起。

崔贵妃气结，然还不待她警告稳婆，稳婆就再度开口。

“奴家的孙儿被崔贵妃的人绑架，求陛下念在稚子无辜的份上，派人去救奴家的孙儿。”

宣武帝闻言摆摆手，示意金吾卫左将军去办此事，稳婆连连谢恩。

“诸公看见了吧，昭宁是朕所出，现在，她为大周立下汗马功劳，朕要封赏她，诸公没意见了吧。”

宣武帝坐直了身子，言语间都是骄傲。

毕竟，这是他和心爱之人的女儿。

“昭宁公主理当封赏，可……”汪聪仍不死心，“宸妃只是崔氏养女，又早已和崔氏断绝关系，后甚至秽乱后宫。”

“她的母妃有污点，她自然也没资格继承大统。”

谢晗深吸一口气，恨不得上去给汪聪两个大耳瓜子。

她到底是忍住了。

“汪公这话好没道理！当初宸母妃是被崔贵妃陷害，压根没有失节，你不去追究陷害宸母妃的罪魁祸首，反倒抓着这个点不放。”

“无论怎么看，整件事宸妃都是切切实实的受害者，就算当初她当真失节，这件事也不是她的错，既然不是她的错，她为何要为这件事承担后果？”

“没错，依微臣看，此事的罪魁祸首崔贵妃，理当严惩以儆效尤！”苏清淮附和道。

苏侍郎挪到他身后狠狠拽了一下他的衣袖，示意他别再乱说话了。

然而，他充耳不闻，而是继续道：“当初太祖皇帝就曾下令，开设女子学院，允女子参加科考，是后来的陛下迫于众臣的压力废黜了这条律令。”

“所以，女娘们再度被困于后宅，她们需得讨好家中主君，若主君高兴了赏赐些东西，亦或者分她一些后宅权利，必会引起其余女娘不满。”

“是以，她们才会为了谋夺那点权利不择手段，崔贵妃身为后妃，便是一个最典型的例子。”

“若贵妃如此行事都没有被严加惩治，反倒是轻描淡写就此揭过，那么上行下效，那些后宅中人定会纷纷效仿。”

“依微臣看，恢复当年的太祖皇帝的条令，严惩崔贵妃，能避免许多不必要的争斗，”

谁都没想到苏清淮会突然提及这个。

毕竟他方才还口口声声说，要求宣武帝是立谢晗为皇太女。

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

如此一来，让家中女眷前去女学，反倒成了最优选。

总归她们都在男人的庇护之下循规蹈矩了这么多年，一朝让她们去读书习字，考取功名，谁愿意？

而且，就算她们想去，也得问问老父亲答不答应。

一个孝字，便足矣压垮她们，让她们唯命是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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