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叔叔又在打妈妈

　　“爸爸，你快回来吧，叔叔又在打妈妈了！”
　　我匆匆跑回小区，就看见儿子一个人蹲在院子里。
　　小区里漆黑一片，儿子被唯一的路灯笼罩着，瑟瑟发抖。
　　“爸爸，那个叔叔骑在妈妈身上打她的屁股！妈妈不让我进去……”
　　儿子的哭喊让我双手发抖。
　　我颤抖的坐在他身边，抱住他。没有说话。
　　我点了一支烟，双眼猩红。内心的痛苦快要喷涌而出。
　　童童只有5岁，还是个孩子。他不可能编这种谎话来骗我。
　　更何况，现在已经十一点了，如果李秀英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童童又怎么会一个人在小区里？
　　烟头明明灭灭，我抬头看向家里，脸色灰败。
　　卧室的灯还亮着，里面究竟有谁？
　　我想上去看看，却害怕门内是我无法面对的场景。
　　一个陌生的男人，骑在我最爱的妻子身上。
　　我狠狠的扔掉烟头，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
　　两年前，我是成功的张总，浑身名牌，前呼后拥。
　　两年后，我是落魄的张卫，满身臭汗，孓然一身。
　　我是遗腹子，我妈受尽白眼，费劲心血才把我拉扯成人。她有皮肤病，出门被人嫌弃，没法工作。只好在家里做裁缝，缝缝补补挣点辛苦钱。
　　长年低头缝补，她眼睛也花了，腰也坐坏了。就连走路，也颤颤巍巍的。
　　可以说我后来的一切，都是我妈一针一针换来的。
　　大学时，我为了省钱，在食堂里白水就馒头吃，没人比我更懂穷的滋味！
　　毕业之后，我拿着我妈的全部存款，一个人跑前跑后，起早摸黑，受了不知道多少苦，才成立的自己的公司。
　　不过两年，我就从屌丝逆袭，成为圈内大拿。
　　妻子就是在我最春风得意的时候认识的。
　　她身材高挑，皮肤白嫩。一米六八的个子，腿就占了一半！她抿着嘴，客气疏离的冲我一笑。那清冷的模样，一下子就把我的心勾走了。
　　一场酒会结束，我早已经魂不守舍。古琦，香奈儿，衣服鞋子包包，甚至送了她一辆宝马，我花了一年时间，才终于夺得美人的芳心。
　　妻子家庭富裕，结婚的时候，光是红包都发出去了十几万，彩礼更是足足要了我五百万。
　　岳父岳母说的很明白，这五百万要给弟弟买房子，不可能带回来。我毫无二话。
　　岳父岳母对我很满意，每次我上门，都一桌好菜。
　　当然，我对我妈也很孝顺，结婚的时候，同样封了五百万的红包给我妈。可是她从来没有取过那张卡里的钱，还住在之前租的小屋子里，缝缝补补。
　　我妈说，这钱就当是她给我存着，等我需要了，都给我。
　　我和妻子是奉子成婚，成婚当年，儿子就出生了。我事业成功，家庭幸福，还有了后。妥妥的人生赢家。
　　我以为这就是人生巅峰了，以为我终于摆脱了之前的苦日子，苦尽甘来了。
　　我太天真了。
　　在一次项目竞标上，我们的公司竟然被指控抄袭！
　　我怎么可能任人污蔑！设计师已经跟了我三年，我相信他的人品。
　　对方公司私下想和我私了，我指控他敲诈！万万没想到，他们一纸诉状把我们公司告上了法庭。
　　我们败诉了。设计师竟然真的抄袭了！
　　三千万的赔偿，一下子断了我们公司的资金链，我一下子从云端跌落到了污泥里。
　　公司破产了，谁都能来踩我几脚。
　　我一下子又变成了那个穷酸的渣仔。
　　我以为我早晚能东山再起，东拼西凑，买了一辆小皮卡，开始帮之前的客户送货。可是只要一听到我的名字，客户就退避三舍。
　　抄袭的这个污点，压的我抬不起头来。
　　为了生活，我有时也拉建筑材料。回家时身上的汗和着灰土，总是臭烘烘的。
　　妻子很嫌弃，几乎不让我碰她。
　　只有她心情好的时候，在我反复清洗后，才能有些温存。
　　“爸爸，那个叔叔好凶，一直打妈妈屁股，我们救妈妈吧。”
　　儿子稚嫩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
　　一直！
　　那个画面在我的眼前晃动。我深爱的妻子像条狗一样任人蹂躏。
　　我看着儿子单纯的小脸，理智的弦发出刺耳的哀鸣。
　　李秀英，你怎么能！！
　　我抱着儿子站起来，胸口一疼，踉跄几步。
　　从酒会上初次相见到现在，我自认对她掏心掏肺。给她爸妈买车，给她彩礼让她弟弟买房！哪怕我现在落魄了，也努力让她光鲜亮丽。她一天的化妆品，就是我辛苦半日的工资，可我从未亏待她！
　　她怎么能！
　　我紧紧的抱着童童，终于控制不住我自己情绪。
　　公司倒闭我没有哭，困难重重我没有哭，可是妻子的背叛，狠狠的给了我一个巴掌。
　　我算什么？什么张总，什么成功人士，什么一掷千金，都是假的！
　　东山再起？屁的东山再起！
　　我完了！
　　我已经三十了，再也没有青春可以挥霍。我就是地上的污泥，再也爬不起来了。
　　浓烈的绝望压的我喘不上气来。
　　没有被生活击垮的人，体会不到我这种绝望。
　　我一个手抱着童童，一个手摸了摸腰间的菜刀。
　　这操蛋的生活，这狗日的一切。
　　砍死那对奸夫淫妇，一了百了算了！
　　“爸爸，我们快回家啊！”
　　家？我哪里还有家？
　　可是童童的声音唤回了我的理智。
　　我不能死。我没有家了，可如果我死，我妈怎么办！
　　我要是死了，她也没有家了！
　　我妈跟着我，一天也没有享过福，她那五百万甚至没花过一分！就全部拿出来替我还债了！
　　我风光的时候，她没能享受。我破产了，还要被我连累！
　　她好不容易攒钱买了个空调，为了给我还债，也卖了！一个人走了十几公里来给我送钱……
　　不是我不想要家，不是我想去死，是李秀英！
　　这个贱女人不安于室，要给我带绿帽子让我变王八！
　　都是她逼我的！
　　我越想眼睛越红。
　　盯着楼上亮着的卧室，攥紧了菜刀。
　　“都是你这个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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