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 失明

099  失明

还爱明琰吗？

甄清澜几乎没有一刻的怀疑，她如何不爱他，他是她第一个爱上的男人，又是她重生后第一个爱上的男人，算起来竟然是她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唯一爱过的男人。

“我恨你。”

明琰搂住甄清澜的手臂僵了一下，犹豫了一秒钟，似乎是想要抽回去。

“但是，如果我不爱你，又如何会恨你，明琰。”

甄清澜的声音轻轻地好像一声喟叹，她把头靠在明琰的肩头，他身上有属于自己好闻的味道，即便是医院里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都掩盖不住。

明琰的手臂这次紧紧地搂住甄清澜，好像要把她箍进自己的怀里，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一样。

他现在什么话也不想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只是轻轻地叫着甄清澜的名字，一声一声，很轻很轻，却让甄清澜心潮翻涌，几乎哭出声来。

她有多久没有听到他叫她了？

仔细想想，他好像是第一次这样清楚地叫她“清澜”，而不是那个含糊不清，不知道到底指的是谁的“清清”。

只是，甄清澜还没有享受了几声，明琰的声音就越来越低，终至不闻，搂着甄清澜的手臂也慢慢松开，垂到了甄清澜的腰侧。

甄清澜愣了一下，急叫：“明琰！明琰！”

守在病房外的翁兮和官岚对视一眼，急忙推门走进去，就看到甄清澜抱着没有意识的明琰，眼神惊慌，整个人都在剧烈的颤抖。

“怎么回事？先生怎么了？”

甄清澜打着哆嗦：“叫医生！叫医生！”

医生和护士被惊动，赶过来又是一通精密仪器的检查，一番兵荒马乱之后，医生松了口气告诉甄清澜和翁兮他们：“患者只是刚刚醒来精力不济又睡过去了而已，没事的，你们不用惊慌。”

甄清澜听到这句话，紧张的心情才彻底松懈下来，脚下一软，要不是身边的官岚扶着，她大概就要狼狈地跌坐到地上了。

翁兮到底还保持着理性，和医生护士道了谢，三个人站在病房里，翁兮看了一眼明显脸色很差的甄清澜，别扭的开口：“苏小姐，我看你也累了，不如先到附近的酒店休息一下，待会儿先生醒了我再叫你过来。”

甄清澜下意识就要反对，但是官岚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一把拉住她：“你现在是个孕妇，天天这么折腾，你受得了，孩子也受不了，难道你想明琰这样了还要担心你和孩子的身体吗？”

甄清澜一个激灵，连声否认：“不，我没有……”

官岚一把拉住她，同时和翁兮道别：“那就请翁先生在这里照看明先生了，我带倾尔到附近的酒店先休息一下，有事就电话联系。”

官岚在酒店里办理了入住，甄清澜魂不守舍地跟了上去，一进房门，官岚就叹口气把她摁到床/上，强迫她躺下：“你这几天都没有好好睡一觉，人也不是铁打的，赶紧睡觉。”

“明琰……”

甄清澜还是放心不下明琰，她只要一闭眼，又是满眼满眼的血和明琰在她面前轻轻闭上的眼睛以及忽然垂下来的手，这让她的神经紧张，让她根本无法安心睡觉。过了一会儿，她又轻轻叫了一声：“官岚。”

官岚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对啊，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但是人不就是这样吗？

谁也不能少走哪一步，因为少走了哪怕一步，也走不到终点。

所以甄清澜并不后悔，她只是有些后怕。

也许官岚说得对，她真的需要好好休息一会儿，这样才能有精力去照顾明琰。

“我睡一个小时，记得到时候叫醒我。”

甄清澜和官岚说了一声，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放空脑袋，闭上眼睛，沉进黑黑的梦里。

这一觉，甄清澜睡得很不安稳，她又梦到了一年前她被那两个凶徒追着逃命，他们还是把她逼到了白水河上面的悬崖上，她恐惧害怕，她站在悬崖边上瑟瑟发抖。

但是，这一次就在她已经被迫站在悬崖边上的时候，有人冲出来紧紧抱住了她，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说：“清澜，别怕。”

甄清澜抬眼一看，是明琰。

她心里突然就安稳下来了，似乎有明琰在，哪怕是同他一起坠入脚下的深渊都没有什么可恐惧的。明琰护着她，和那两个凶徒周旋，电光火石之间，明琰忽然低声和她说：“清澜，快逃！”

明琰猛地将她往侧前方一推，然后冲到那两个凶徒面前和他们厮打起来，甄清澜不想跑，但是她控制不了自己的双脚，她边跑边回头看，眼睁睁地看到明琰被那两个凶徒一齐推向了身后的悬崖。

“不要！明琰！”她嘶声惨叫一声，坐了起来。

房间里黑漆漆的，已经是深夜了，她抬手打开了床头的壁灯，看了看四周，官岚不在房间里，不知道去了哪里。

甄清澜转过身，看了一眼挂在自己身后头顶上的钟表。

果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自己这一觉睡得可真够长的。

心里还是有点不放心医院里的明琰，虽然理智上她很清楚翁兮一定会很好的照顾明琰，但是她还是想打电话过去问一声。

可惜，她拨了号码过去，那边去显示正在通话中。

甄清澜握着手机起身，心里奇怪，翁兮这个时候能跟谁打电话，难道是明琰的家里人也知道他出事了？

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她依稀听到了外面楼道里传来官岚的声音：“什么！明先生看不见了！那医生给检查过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倾尔啊，她现在还在睡觉，我看她实在累得很，就没有叫她，可能要一觉睡到明天上午了吧。这件事要瞒着她吗？我看她真的是很担心明先生啊……”

甄清澜推开门走到官岚身边：“我已经听到了。”

官岚有点尴尬地移开手里的手机，看着甄清澜：“倾尔……”

甄清澜淡定地过了头：“走吧，去医院。”

原本公立医院里规定是很多的，但是翁兮总是有办法找到关系通融，甄清澜和官岚还是顺利地进到了病房，明琰好像刚刚醒，但是身上的伤还很重，他只能躺着，甄清澜推开门进来的瞬间，他就转过头来看着她，笑着开口：“来了？”

甄清澜看着他脸上的笑容眼睛眯了眯，好像被针扎了一样疼，但是她咬了咬嘴唇，只是对翁兮和官岚说：“可以请你们先出去一下吗？”

翁兮和官岚自然是出去的，将空间都留给了她和明琰。

“怎么站在那里不说话，过来。”

明琰朝她伸出手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

“你的眼睛怎么样了？”

甄清澜问他。

明琰眨了眨眼睛：“只是头部受伤之后导致的短暂性失明，等到伤好了以后就会没事的，别担心。”

“那你现在……”

明琰笑了笑：“现在已经恢复了，没事的。”

隔了一会儿，明琰都没有听到甄清澜的回应，他皱了皱眉，叫道：“清澜？”

甄清澜此时早已悄悄走到了明琰的床边，她看着病床/上的明琰还在朝之前她站的方向遥遥伸出手，就好像一刀捅在自己心口又翻搅了一遍一样，她轻轻地把自己的手放进明琰的手心里，痛苦地问：“明琰，为什么又骗我？”

你明明就没有恢复视力，你明明就看不见！

明琰微微叹了口气，从她进门开始他就是在装，在演戏，他不想她担心，但是，他的清澜似乎越来越不好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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