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说你病，你就得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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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氏，劝你一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养孩子也是一样，”裴方氏戴上长帷帽，搭上桑离的手腕，昂首而行：“非己所出的孩子，终有一天，会与你离心离德，所以，还是不要太感情用事才好！”
“母亲的规训，儿媳谨记。”
“你也不用在这里奉承我，你那个夫君也并非是我所生，与我也不过是貌合神离罢了，我们母子尚且如此，你这个儿媳倒也不用演的太过。”越过门槛，裴方氏甩开桑离的手，独自前行。
桑离规矩的跟在后面，悄然抬了眼尾，给了刘瑞媳妇一个眼神。
刘瑞媳妇会意，大声招呼着等候的郎中们入厅。
“诸位郎中，想必是清楚了一些我家公子的病症，诸位只管进去诊治，稍后再去我们主母面前回话，至于后面会让谁治病，我们主母会给出定夺……当然，不管是否被选上诊治，所有的郎中我们都会奉上辛苦费二十两。”
所有的郎中几乎都是冲着二十两过来的。
其中包括坐堂的大夫，走方的郎中，甚至于还有一些卖野药的，反正是稍微有点医学皮毛的，都过来想要分一杯羹。
毕竟，只要诊个脉，说句话，就会给二十两。
二十两，那可足够他们两个月的俸禄了。
谁会拒绝这样的诱惑。
很快，郎中们便在厅前排好队，随着婆子们的指引，依次进去。
厅内放着一张旧床，周围搭着帷幔，只有一双苍白的手露了出来。
那只手细长，没有茧子，就是指甲有点脏，不过整体来看，明显是个富贵公子哥的手。
——这种身份，一般来说，可不敢乱说话。
所以，当第一个郎中试过脉之后，神色明显变了变，不自觉的看向帷幔。
帷幔很厚，看不清裴书期的五官，只能依稀看出这是一个男人。
“郎中，这边回话。”
刘瑞媳妇叫了他一声，引着他去到后厢房回话。
屋内，裴方氏端坐正中，桑离依着规矩站在她身后。
即便裴方氏没有露脸，但是国公府当家大主母的气场也是逼人。
郎中匆匆低下头，没敢看第二眼：“夫人，小的愚笨，技艺不佳，实在是诊断不出贵公子的病势。”
“……嘶！当真是诊不出吗？”裴方氏明显失望了。
本以为会有点小惊喜，再不济也有点头绪，这怎么还是同那些御医一样，都是没结果呢？
“母亲，这才是第一个，咱们接下来再看。”桑离在她身后低声提示。
刘瑞媳妇会意，给了郎中二十两银子，示意他跟自己走。
不多会，第二个郎中也过来，还是同样的说辞，也是领了二十两银子离开。
连续几个都是如此，裴方氏急了：“桑氏，你不是说，这边会有人能看出端倪吗？”
“母亲，这些郎中都是混饭吃的，有些人难免会鱼目混珠，以次充好，但我想，还是有人能慧眼识珠，识得世子的病逝的，母亲不如再等等。”
“……若是到最后都没有呢？”
“母亲不要说这样丧气的话，小心一语成谶，难道母亲是不希望世子好转吗？”
“……”
简单的一句话，怼的裴方氏不好再说什么，只能硬生生的压下焦躁的心，示意刘瑞媳妇继续。
又过了几个浑水摸鱼的郎中，裴方氏眼看着就要压不住了，终于进来一个胡子花白，看起来颇有几分睿智的老郎中。
他并未像前面几个一样，进来就作揖低头，而是目光平静的扫过两人。
“请问，两位之中，哪一位是病人的亲眷？”
“我，我是……”裴方氏激动的站起来：“莫非你诊出什么了？”
“唔……”老郎中欲言又止，迟疑道：“我问的是他的妻妾，可是……”
他的目光落在了桑离身上。
桑离连忙摇头：“不，我是他婶婶。”
“嘶……”
老郎中又是咋舌又是摇头，完全是一副难言之隐的模样。
裴方氏不解的看向桑离。
她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但是又不敢说。
桑离道：“老人家，你有什么话直说无妨，我是他婶婶，这位是他祖母，我们都是他的长辈，若是真有什么事情，我们都能处置。”
“这位夫人，嗯，俗话虽然说病者不忌医，可是这有些话，嗯，比较私密一些，我还是希望同他的夫人来说……”
“他还未成亲，不曾有妻妾，也没有父母，所以我们是他最亲近的人……”
“桑氏！”
桑离话音未落，被裴方氏打断。
她低着头，似乎是在沉思着什么。
片刻后，下定决心道：“你出去吧，有什么话，我来同郎中说。”
“母亲……”
“你出去！”
“……是。”
桑离彷佛受到了无尽的委屈，低眉顺眼的应了声，规矩懂事的退出房间。
刘瑞媳妇紧跟在后，将屋门关闭。
关门的一瞬，两人四目相对——一切都在不言中。
刘瑞媳妇没有过去伺候，而是站在门口，将屋内的空间留给了裴方氏与老郎中。
“郎中，你来说，只管说实话，我那个孙儿究竟是何病症？怎么会昏睡那么久？”
“这位夫人，冒昧的多问一句，您的这个孙儿……虽然还未成婚，可，嗯，是不是经常眠花宿柳，夜不归宿？”
“……”
老郎中问的委婉暧昧。
裴方氏秒懂：“你，你是说，我这个孙儿他，他有那些花街柳巷的祸根？”
“老夫人莫要着急，在下的家中附近是一处暗娼之所，那边多是有毛病的妇人，所以这，这些烟花之地的病症上，过眼的也就多了些，也保不齐我是才疏学浅，医术不行而误诊，老夫人可以请旁人再次相看。”
老郎中从裴方氏的话语中听出了不寻常，知道她是不信自己所言，既如此，那也是多说无益，不如直接拿了二十两银子离开。
当下，躬身作揖：“那，在下就不打扰下面的神医诊治了”
“……刘瑞家的，你去，先请郎中去喝茶休息。”
裴方氏不愿意相信老郎中的话，但是也不敢不信，所以让他先下去休息，看看旁人怎么说再做决断。
等刘瑞媳妇安排好老郎中，回来时发现裴方氏有些失魂落魄。
“老夫人，我看您也是倦怠了，要不要先休息一下，等喝口茶，吃点点心再继续？”
“不！现在就继续。”裴方氏心神不宁，想要立即知道答案。
可是从心里上来说，她还是不愿意相信。
“刘瑞家的，你，你觉得那个老郎中的话……有几分可信？”
“老夫人，这一人话不可信，咱们还是多听听几个人的分析吧。”
刘瑞媳妇并未给出具体答案，含糊不清的应了后，便又去叫人。
而接下来的几个人，所追求的目标也就是二十两银子，并未给出病逝的诊断。
直到裴方氏心里侥幸，觉得老郎中是在胡说八道的时候，又来了一个女郎中。
郎中本就是祖传的手艺，凭本事吃饭的行当，女郎中就更少了。
“老夫人，想必前面的那些人并未给出确切的回复吧？”
“你是……女的？”裴方氏见到对方吃了一惊，“你又是怎么知道他们什么都没说的？”
“自然是听过他们的议论了，”女郎中对此不屑一顾，叱喝道：“本来是医者，救死扶伤是天道，没想到，这些人空有满腹学问，却不行医者本份！即便是不好的病症，也是要同朱家说，方是我等行医者的本份……真给我们丢人。”
“你什么意思？”
裴方氏听到了自己最不愿意听到的回答。
“你是说，他们，之前走掉的那些人，并不是没，没诊出什么病，而是诊出来了，却，却不说？”
“不过是小小的花柳病前期罢了，只要是稍微有点经验的郎中，一试脉便能试出端倪了！”
“……花？花柳？花柳病？”
“你胡说什么！”
裴方氏震惊的摔坐到椅子上，刘瑞媳妇则是小跑着过来呵斥。
“你知道我们家公子是什么人吗？他怎么会得那种脏病！你这庸医，莫要胡说！”
“是啊，他，他身子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不是说那种花柳病是全身都烂掉的吗？”裴方氏还是带着希望的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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