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怎么样,还好么?”赵倚楼问道。

梅久闭上眼睛,都能看到一片绿光,她手被傅砚辞握住,刚才打眼睛的时候,她中途想躲。

找得理由是:想擦擦鼻涕。

被赵倚楼无情拒绝了,“打完一起擦……”

“别躲,头靠上来——”

“怎么这么疼?”梅久哆嗦着问。

赵倚楼理直气壮:“连神经怎么会不疼?”

梅久鼻涕眼泪一大把,最后手被人牵住。

是傅砚辞。

“疼就抓我手。”

梅久不得不坚持打完,疼的死死握住傅砚辞的手,倒是想用指甲扣……

终归是觉得他无辜。

此时她大口呼吸着,手上被递了帕子。

她颤颤歪歪地擦了擦鼻涕,然后是脸……

擦完才后知后觉顺序错了。

“一个月眼睛不能沾水,今后手不能提重物,不能剧烈地运动,眼睛要慢慢养,右眼的视力暂时恢复不到以前,慢慢来吧。”

“我送你们出谷。”

梅久有些意外,“这么快?”

一般做手术不都是要住几日么?

“你想在这住?”赵倚楼双手抱胸,“我倒是不介意,不过你身边的人……”

“多谢神医,我们这就离谷。”傅砚辞说着,抬起了手,将金锭放在了桌子上。

再不缺钱的人,没人会不喜欢金子。

赵倚楼也不例外,她笑着看了看金元宝,“诚意十足。”

傅砚辞又道:“这个人情,傅某记下了,以后若是有需要,可派人往京中忠勇侯府送信。”

赵倚楼点头,“知道了。”

她将两人送出谷,谷外傅砚辞的马还在树下悠闲地吃草。

梅久右眼不敢睁,仍是闭着眼,手被傅砚辞牵着,她走出谷,回头看了一下。

山林郁郁葱葱,偶尔有几声鸟鸣,哪里还有人影,便是让她再次来寻,也寻不到入口。

她不由得看向身旁的傅砚辞,接连数日的奔波,他休息的时间显然不足,可肩背仍旧挺直。

赵倚楼曾说,她的右眼再拖几日,累及到什么黄斑区,眼睛就失明了,眼球还可能萎缩……

她心里一阵后怕,被傅砚辞捉回来的怨气就消失了。

要不是他带着她来,她的眼睛可能就看不见了。

此时她很是感激傅砚辞,傅砚辞不但搭上了金锭,还欠了一个承诺。

“走吧。”傅砚辞解开缰绳,本想将她扶上马。

那马儿哒哒过来,亲昵地往傅砚辞身前噌,“逐月,别闹。”

都说马儿通人性,之前这马儿连着赶路,此时却好像知道不急了,一个劲儿地撒欢。

傅砚辞从怀里掏出小布包,打开一看是松子糖。

他本要抬手递给逐月,侧头看向梅久,“要不要试试?”

梅久一只手还抓着他胳膊,闻言抬起手,傅砚辞将她手掌摊开,抓了一把松子糖放在她手心,“试试。”

试试就试试!

梅久接过糖,手却半天没伸出来,不,应该是伸出来了,身子往后退了两步。

傅砚辞轻笑了一声,站在她身后,如坚硬的墙一般,封住了她的退路。

他上前一步,梅久被他带上前,手心终于凑到了逐月的头下。

逐月底下头,刚要吃——

梅久再次缩了手,“我、我,还是你来——”吧。

胳膊被傅砚辞抓住,耳边响起他平静的话,“有我在,别怕。”

说着,包裹住她的手,再次上前——

逐月呵了一口气,低头舔起来。

温热的舌头划过梅久的手心,有点痒痒得,她方才被打了吉光,脑壳都在疼,此时手心痒,忍不住笑出了声。

傅砚辞给的糖并不多,逐月一会儿的功夫就吃光了。

傅砚辞抬手顺了顺它的鬃毛,“蹲下。”

逐月居然真的前腿一趴,蹲了下来。

傅砚辞扶着梅久胳膊,“上去吧。”

梅久没想到逐月如此通人性,摸了摸逐月的头,道了句谢谢,缓缓上了马。

等梅久上马,逐月才一点点起身,傅砚辞翻身上马,将梅久的披风盖住了头。

“我还有公事,要南下,如今不方便派人送你回京。”

梅久忍住头疼,轻声道:“当然是公子公事为先。”

傅砚辞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打马前行。

梅久缩在傅砚辞的怀里,眼眶都是木的,脑壳仿佛用凿刀凿过一般,若是能睡着倒是好。

可此时血管似乎都跳着疼,她几乎是没再开口说话。

傅砚辞本身也不是一个多话的人,不知是不是梅久的错觉,对比来时,他骑马的速度慢下来许多。

前行了大致半个时辰,到了一处码头,对比平江流的满江的大船乌篷船,这个码头显然规模很小。

傅砚辞先行下马,将梅久抱下来,“你在这等我一会儿。”

他说着,走过去跟船夫说了些什么。

回来时,他将逐月拴在了树上。

只拉着梅久上船,船是乌篷船,船舱还有几人已经做好了,傅砚辞将梅久扶上去,随即在她身边坐下了。

傅砚辞身材高大,人坐在这乌篷船里显得有些逼仄,梅久低头看了看他大长腿,又想到岸上的逐月,“马——”

“乌篷船装不下它,方才我让船家去信,随后我的人会安顿好它。”

他说着,侧头看了一眼——

船上坐着两对儿穿着朴素身上满是补丁的夫妇,妇人用布包裹着头,许是被生活磋磨过,两眼都暗淡无光,可看到傅砚辞的一刹那,双眼点亮,直勾勾地看他……

傅砚辞神情自若,微微颔首,只是那妇人身旁的男人看向梅久时咽了一口水,浑黄的眼睛时不时地往梅久方向瞄一眼——

傅砚辞不着痕迹地转身,将梅久披风上的帽子盖住,他的披风帽檐很大,梅久脸小一下就遮住了大半张脸,那男人还伸长着脖子想要看。

傅砚辞大长腿往前挪了一下,身子微微朝前,一下将梅久挡在了身后。

他侧头对梅久道:“舟车劳顿,靠在我背上睡一会儿。”

梅久嗯了一声,头靠在他后背上,直到船划过,湖面泛起涟漪。

她才后知后觉想到,其实傅砚辞要是不带她,自行骑马,速度是很快的……

她斜对过的妇人看向傅砚辞,又打量起梅久,感慨了句,“年轻真好啊,小娘子,你男人真疼你啊。”

别人家的男人从没让自己失望过。

再看看自家的男人……

妇人转头呸了一口,晦气!

梅久眼睛疼,眼眶疼,头也疼,哪里有闲谈的兴致。

她本想说,他不是我男人,可出门在外,越解释越多,想到她也睡过了他……

勉强算是半个男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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