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第321章

在俞简和孙鹏各自离开时，  天鲸自g市上空起飞，循着银白光芒一路往西。

        越过大片猩红色的土地，路过一望无际的黑色大海，  穿过普通人无法看到的屏障，进入神之领域。

        这里一切都是纯净透彻的，  白色的巨型花朵打开，  从中飞出一批小小的蝶人，  水母透明的身体盛着星星，  与银鱼一同在浅粉色的云海中徜徉。

        泉水倒流，  浮于空中，  金色藤蔓缠绕着长出爱心状的果实，泡泡包裹土地在云下飞翔，这漂泊的岛屿上放着绘有奇异花纹的蛋。

        狼人众从天鲸上着落，  边上的小兔子们给它们带来钻石般的花朵——神之领域的全部景物，都由白塔之主的力量构建。

        风景美轮美奂，美不胜收，  从未到过如此仙境的人类们驻足，  在白塔之下的纯白领域远远遥望。

        “几天没回来，  感觉又变了好多。”狐人凑到爱心果实前，  用爪爪戳了一下，“这个能吃吗？”

        一只小松鼠从树上冒出头，  手里抱着果冻一般的橡实，甜甜说道：“可以吃哦，  味道特别好！”

        它这话都没说完，狐人就已摘下爱心果实放在嘴里。

        “！果然很好吃！不愧是神创造出来的！”  狐人眼中异彩连连，  摇头晃脑，  “这是狼肉的味道诶！”

        狼人瞥了他一瞬，  也摘下一颗，咬了一口道：“狐肉的味道。”

        向来吃素的小松鼠：“……？”

        爱心果实没有核，作为一个水果来说，它实在长得太过诱人，就好像上辈子拯救了世界，味道可以随着食用者的念头改变，还不需要吐籽。

        这便是一片岁月静好，但是在神之领域外，白塔之下的纯白领域中，却出现一阵激烈的争执。

        “你们都被骗了！这里不是你们想的那么美好！”

        叫喊声极具穿透力，叫醒了一众睡觉的银白色鸟儿，它们扑棱翅膀飞离。

        纯白领域的人们不怎么喜欢说话，平时都在做各自的祈祷，可以说真正体现了安静祥和四字。

        而这道声音，却打破这份美好，祈祷者们许久没有受过这样的惊吓了，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这个和净土格格不入的落魄男子。

        他才刚来白塔没多久。

        “你们都被骗了！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乐土，你们也不会获得幸福美满的生活！这一切都是骗局！”

        落魄男子似乎看到过什么，精神崩溃的大喊道。

        他太显眼了，很快便将狼人和狐人吸引而来。

        见到二者，祈祷者们让路。

        落魄男指着白塔的手一抖。

        随即，他坚固了自己的信念，将手指所指的方向，转移到狼人和狐人身上。

        “不信？你问问他们。”落魄男一脸讥讽，“什么‘只要进入白塔就可以获得永远幸福美满的生活’，什么‘忏悔过去洗涤灵魂’……你们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我们活着离开！”

        围着他的祈祷者们没有说话，白色头巾下的脸带着麻木与平静。

        落魄男不打算放弃，他坚持自己的演讲。

        “你们知道，进入白塔意味着什么吗？你们都没有进去过！而我！而我亲眼目睹所有！”

        “所谓永远幸福美满的生活，就是把你们杀死，抽取你们的思想，永远关在那座白塔中！给你们做一个不会醒来的梦！在这个梦里，你们能过上所谓完美的人生！”

        落魄男激动到脸红。

        “这就是真相！”

        “它们全都在骗人！不知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吗？它们就是想让我们死！这种虚假的梦境又有什么意思！你们难道就想一辈子当个漂泊无依的亡灵吗？！”

        即使他说的如此慷慨激昂，听他演讲的祈祷者们没有一个人被感染，反而默默的后退三分。

        “所以呢？”狼人出声，冷冷问道。

        落魄男面对的是强大的敌人，可是他不怕！他一定要唤醒这群同胞！

        “我们不需要这样的施舍！放我们出去！”

        狐人舔着爪子梳理毛发，它抬眼，瞬间卷起浓密的睫毛。

        “人类，你觉得可能吗？”

        “……我不叫人类，我有名字！我和你们这群没有历史文化的突变动物不一样！”落魄男挣扎，“你们没有资格支配我们！”

        狐人无趣的搭下耳朵，“有什么区别？你不也觉得我是一只狐狸吗？”

        落魄男差点没转过弯，他还想用一番说辞说服同胞，狼人往前一步，站在他的面前。

        高大匀称的身形挡住前路，落魄男脸皮一抽。

        “人类，你们真的很难被满足。”狼人沉声。

        “抽取灵魂存放到白塔，你们可以在灵魂的沉睡中找到属于自己的生活，想要什么应有尽有，创造属于自己的梦中世界。可是这被你称作虚假。”

        “而一旦将你们放到现实，你们又会因为欲望得不到满足，开始烧杀抢掠，无穷无尽的从这个世界汲取能量用以满足自身，你争我抢，纷争不断。这时，你们又开始抱怨世界的不公。”

        狼人一个眼神，逼得落魄男瑟瑟颤抖。

        “世界从来是公平的，不公平的只有你们人类，是你们人类创造了一切苦难。”

        “告诉我，人类。”狼人伸出狼爪，就在落魄男以为它要打自己时，狼人却敲着胸口掷地有声问起。

        “告诉我，怎么做，才能填满你们空洞、空虚的灵魂。”

        其实从很早之前开始，白塔就已经明白了。

        让所有人类都过上不再受伤，幸福快乐的生活，这种理想化的想法是不可能实现的，永远也不可能。

        人类的本质是自私，是贪婪，他们有着永远不会被满足的欲望，他们永远只会伤害，伤害同类，伤害异类，伤害这个世界。

        除非能填满所有人深不见底的欲望，否则，人类不会停止伤害。

        在现实里，白塔永远救不了人类。人类存在一天，世界就不会有恢复生机的机会。

        而“白塔”，为维护美丽的世界存在。

        同时，带领人类，去一个可以满足他们全部欲望的天国。

        这是白塔可以想到的，不彻底杀死人类的最好办法。

        ……

        落魄男绞尽脑汁，而其中一个祈祷者忽然出声：“……你看不见吗？”

        “什么？”落魄男迷茫。

        祈祷者仰起头颅，指着白塔顶端。

        白塔并不是一座塔，它是一棵连接天之彼端的白色神树。

        它笔直且高耸入云，到云层附近开始，才会有些许细微的树枝长出，挂着星星点点的白色树叶。

        在祈祷者提醒下，落魄男也随之看去，他瞳孔猛地缩小。

        那是他一辈子都忘不了的景象。

        成千上万半透明的魂灵从世界各地飞来，聚集到白塔内部，这里仿佛就是他们的栖息之所。

        “我们看到了。”祈祷者眼角带泪，“我看到了我死去的爸爸和妈妈，还有为了救我而死的最好的朋友……”

        “你可能会觉得我们被洗脑了，但不是的，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自愿留下。”

        同行的祈祷者们点头。

        “这是我们自己选择的道路，至少我们在这可以和亲朋好友团聚，可以过上没有战争，没有死亡的生活。”

        落魄男觉得他们疯了。

        再怎么样，变成灵魂状态就不能算真正活着了呀！他们怎么愿意被关在白塔里呢？灵魂没有死亡的概念，他们岂不是永生永世都要待着？

        “……不是，你们不要放弃，这世界上肯定有其他幸存者基地在的！咱们一定可以渡过难关！”

        “你就这么确定？”祈祷者凝视他，“即使有这样的基地，可以后就是异能者和进化者的天下了，我们这种普通人是人类当中的底层。躲过了丧尸，可是我们躲不过被他人奴役的命运。”

        落魄男喃喃：“那也不一定……”

        “就算有人人平等的城市，那又怎样呢？异能者们这么厉害，万一我们不小心得罪他们，他们把我们骗到城市之外，悄悄找个地方杀了埋了，还有人会管着他们不成？”

        “不管什么时代，我们这种普通人都是牺牲品。”

        落魄男哑口无言，他觉得这群人没救了，怎么可以这么悲观？

        “你不用说服我们，我们也没打算说服你，只求你尊重我们的选择。”祈祷者郑重。

        这句话结束，保持很久没有开口的狼人出声道：“你不想祈祷也没有关系，我们不会强迫人类留在这里，你不想待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送你走，但是——”

        一个转折让落魄男转喜为悲。

        果然不会轻易放他离开。

        “但是，为了守护白塔，我们会抹除你关于这里的一切记忆。并且，如果在外发现你开展恶行，我们会立即将你斩杀。”狼人说道。

        落魄男捏紧拳头。“说的好听，我怎么知道你们的标准是什么？”

        “有狼群攻击你，你杀了他们，这是为了生存的反击。你吃了他们的肉，这是为了活命。”

        “但你仅仅为了穿上狼皮衣服而去狩猎，这就是为了欲望，这是罪恶。”

        万物相生相克，生生不息，因果循环。

        生者们不会为死亡感到悲伤，因为死亡后灵魂都会回到神的怀抱，化作崭新的生命降临于世。

        “放心吧，如果你们好好遵守这一规则，尊重世界上的每个生灵，保持敬畏之心，不用高出一等的态度看待，我们不会杀掉任何人类。”

        落魄男就看到狼人挥了挥爪子，景色天旋地转。

        站在遗忘海滩边，他丈二摸不着头脑，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在这破地方。

        落魄男的肚子咕咕叫，他弯腰找起可以吃的东西。

        哎，倒霉是倒霉的，怎么他就没有觉醒异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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