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送入轮回

把劫匪们押送到县衙，四名少年正商议着赶往哪个关隘助阵，就见卢家的一名小厮连哭带嚎地跑过来。

卢定心中大悸，赶忙去问小厮：“出什么事了？”

小厮答道：“少爷快回去看看吧，夫人……夫人可能不行了！”

卢定一听，全身的血一起往脑子当中涌去，脑子里什么都没想，身体自发地翻身上马，一路向着卢府疾驰。

当他进了家门，府里面的气氛已经十分肃杀，和外面的纷乱相比，府里面安静得就像是没有活人。

他喊了好几声才终于有小厮从后院里跑了出来迎他。

卢定抓着小司急切地问：“我娘怎么样了？”

小厮并不搭话，头低垂着，愣愣地摇了摇头。

卢定又问了几句，小厮只是用手指着进入后宅的门，其他的一律不答。

他只能扔开小厮，大跨步地跑到后宅里去。

当他跑进母亲居住的院子，就听房间里有弟妹们压抑的哭声。

卢定推开门跑进去，就看到房间里站了一地的人，顺着人们的目光卢定跑进卧室里，看到了娘亲直挺挺地躺在床上的身影，也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弟弟妹妹。

卢定一把掀开床帐，映入眼帘的是母亲那张青灰色的脸，还有一条微吐出来的舌头。

卢定摸了摸母亲的脸，冷得像冰块一般，她喉咙上有一条明显的绳索勒痕。

卢定没有眼泪，只是怔怔地问：“为什么？为什么？”

没有人能回答他。

虽然曾氏只是卢明义的外室，可是毕竟曾氏和卢明义在黑山城生活了这么多年，她所生的孩子现在又成为了卢明义和白晚虹的婚生子，所以曾氏的死还是惊动了黑山城衙门。

仵作很快就来到了卢家，经过检查仵作告诉卢定，曾氏是上吊造成了脊椎脱位，进而导致呼吸和心跳停止。

卢定目光呆滞，两只眼睛里噙着泪光，看向了年长的仵作问道：“为什么呀？我出门之前，我娘还在跟我念叨我以后该娶个什么样的媳妇，她还在想着帮我带孩子，怎么可能突然就上吊了呢？”

仵作舔了舔嘴唇，几经犹豫之后悄声对他说：“我在曾夫人的口中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味。”

卢定更呆了，他娘死前吃了什么？

仵作继续说：“有一种叫做草乌的药，气味微香，因为有毒，所以微量摄入后人会昏迷。”

卢定听罢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我娘是被人迷晕之后挂上去的？”

仵作摆了摆手：“不能这样说。曾夫人口中那种淡淡的香味在很多其他草药和茶叶中也有类似的。而且草乌有毒，如果想用乌草致人昏迷那这个用量就很难拿捏，用的多了人就直接毒死了，我很容易就能检得出来；用的少了，人不仅不会昏过去还会特别兴奋。如果真的是用毒的高手，那我这样浅显的验尸是看不穿也拿不出证据的。反正目前曾夫人的直接死因就是上吊。”

卢定的眼睛越来越红：“也就是说，还是有这种可能的……”

仵作点了一下头：“那个……如果少爷愿意我为曾夫人尸检，也许我能够……”

卢定撇了仵作一眼：“尸检？将我娘的尸体开肠破肚吗？”

仵作一下子就不说话了，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语气，他看到过太多了。

卢定接着问：“如果尸检的话，你就一定能找到凶手吗？”

仵作摇了一下头。

卢定冷笑一声：“那还检什么检？她都这样惨了，我不能让她死无全尸。”

仵作听后退了出去。

包括谢者华在内的其他将军的儿子们都在不远处听着这边的动静。

谢者华和其他那几个少年不同，他和卢定没什么情分，要说起来，他只觉得卢定还挺好用的。

既然好用他就得给这称手的工具做做保养，所以这才没有扔下他独自去寻父。

其他几个少年围拢在卢定身边说着没什么用处的安慰，谢者华默默听在耳朵里，觉得有几句说得还挺好听的，他可以记下来，说不定以后能用到。

等到卢定的身边安静下来，谢者华说：“现在黑山城是这个情况，想要给曾夫人大办后事已是不可能了。我觉得找高僧或是真人们来为夫人好好做一场法事，安安稳稳送她入轮回吧。”

卢定的脑子里现在一团乱，听过谢者华的话之后才慢慢地回过神，现在这个家里他是唯一一个能拿主意的人了。

想到这里卢定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谢者华又说：“我们还都是半大的孩子，有很多规矩不懂，如果你拿不定主意还是请白姨回来一趟。好歹她是卢府名义上的主子，比你还名正言顺，让她为你出个主意。”

卢定浑浑噩噩地点了点头。

谢者华和一众少年刚从卢府出来，就见常往和二万小跑了过来。

谢者华让其他人先走，然后刚要和常往说话就被常往抢了先：“夫人让我来告诉你一声，若是想要去找你父亲就带着二万一起，两个人互相有个照应，也好让二万在战场上挣个军功，以后好晋升。”

谢者华老脸一红，默默得低下了头。

他其实应该猜到的，他那位母亲可不是一般的女人，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儿子拘在房门里不让出门呢？

常往接着说：“夫人还让你去找到将军之后跟将军说一声，何氏带着小少爷跑了。”

谢者华的头立刻又抬起来，瞪着眼睛看着常往：“她……真的是自己跑的？”

常往：“废话！”

他向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对谢者华说：“一个翻不起浪花的妾室而已，相当于家里养了一头羊，你觉得你娘还容不得一头羊吗？”

谢者华的声音也跟着压低：“在那边院子看着何氏的那些婆子们，你能确定没有哪个动了什么歪心思？”

常往：“啊？怎么个意思？”

谢者华：“之前不是有婆子来报告说何氏的父亲有意想要何氏另嫁嘛，何氏当时不同意。过了这么久，我爹连看都不去看她，我估摸着那边吃穿用度可能也都不大好，说不定何氏改主意了，可又想用小弟牵扯着我爹，然后她就跟着他爹跑了。”

常往：“……”

二万：“你们慢点说，让我捋捋。”

常往指着谢者华对二万说：“你不用捋，只要他以后不娶那么多女人，这些弯弯绕绕的事儿你一辈子都不用想，省心得很。”

二万：“那，听你这个意思，咱们谢将军才是找事儿的那个？”

常往：“对喽。”

谢者华对二万说：“不许告状。”

二万猛摇头：“这我还是分得清的，你是他亲儿子，我找他去告你的状？我以为我是谁呀？”

谢者华满意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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