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赏赐

曾氏完全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结果，曹县丞坐在她的病床前和她商量应对之法。

曾氏现在看曹县丞就十分的可恶，他明明和老卢共事这么多年，老卢从来没有亏待过他，怎么能在老卢刚死的时候这个姓曹的就要把她们孤儿寡母赶出家门去。

曹县丞苦着脸和曾氏解释这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他不过是个八品的县丞，若是正常的年份，他这样品级的人进了京连个官儿都算不上，他自然只能听命行事。

“如果还像当年一样天高皇帝远，我这个一县之主倒是有些手脚可以做。可现如今皇帝就住在黑山城里，各种各样的高官同样在黑山城里居住生活。都是眼皮底下的事，我一个八品官什么事都不顶。”

曾氏开口问：“那你说怎么办？既然你不顶事，你还跟我商量什么？直接派了衙役把我们一家妇孺全扔到大街上算了。”

曹县城道：“弟妹，这事儿也不是没有办法。老卢没了，可白氏在，现在名义上这宅子是白氏当家做主的。你去跟那白氏服个软，虽说她不能替你补办这个纳妾的文书，你仍旧是外室，可是你把卢定过继到她名下，好歹算是让卢定认祖归宗。这样一来，卢将军也算是有了正经的后人，你们母子几个也就不用搬出去了。”

曾氏突然喊叫起来：“凭什么？她白事没跟我们家老卢过过一天日子，没尽过一天当妻子的责任，老卢那些职田什么之类的好处全都由她占着，临了老卢没了东西却全都是她的？我可是给老卢生了好几个孩子的，可偏偏要让我搬出去？这叫个什么道理呀？”

曹县丞也是很无奈：“弟妹，你跟我嚷嚷这些也没用，我知道你心里冤屈，我也替你们母子几个冤，可有什么办法呢？老卢当初活着的时候为什么不替你办这个纳妾的文书？实在不行你去问问其他那几位将军，尤其是朱将军，人家那位当家妾是有文书有户籍的！”

曾氏哭着拍打床板：“我们哪里懂得这个呀？从来没人跟我们说过呀！谢将军……谢将军他是老卢的顶头上司怎么也不告诉老卢有这么重要的事该干呀？”

曹县丞皱着眉头，苦口婆心：“当初你和老卢在一起的时候是摆过酒的。人家谢将军管的是打仗的事，谢将军还能拎着你家老卢问你和老卢洞房怎么样，文书递了没有？如果我没记错，在我前一任县令还在的时候就给各位将军发过一本小册子，册子上就写了很多平时会被忽略的法条。你家老卢当初没看看那本册子吗？”

曾氏这回不说话了，只是双手捧着脸一直在哭。

曹县丞又说了几句，曾氏就是不回话，哭声不停。

他只能又安慰了两句，叹着气站起身向外走，刚走出屋子就看到了卢明义的长子卢定。

卢定身上穿着孝衣，两只眼睛通红，他问曹县丞：“曹伯伯，我们家的房子真的只能求白氏了？”

曹县丞无奈地点头：“不过你要考虑清楚，如果把你记在白氏的名下，那她就真真切切是你的嫡母，你得一生孝敬她。倘若她终身不婚，你就得为她养老送终；就算她改嫁你也得有做儿子该尽的孝道。说句不好听的，只要这一步迈出去，单凭一个孝字，你这辈子就捏在她手里了。倘若有一天她和你娘起了冲突，明面上你也得护着白氏，否则单一条品行不端，不论你有多大的军功也很难出人头地。”

卢定听着默默地吞了一口口水，然后转过头远远地看着蹲在房檐下抹眼泪的弟弟和妹妹们。

曹县丞补充道：“要尽快做决定了，明天卢将军的丧仪就要办起来，就算前线的将军们赶不回来，该有的流程你这里都要有。到时候白氏会不会出现在灵堂上就决定了你和白氏之间的关系。白氏不来就表明了她的态度，那户部那边很快就会有人来收回这座宅邸。”

卢定呆呆地点了一下头。

另一边，在白家白老爷子、白二爷和白二夫人、白二少爷和白二少夫人，以及白晚虹本人一起坐在小书房里，人多书多，显得小书房更加的拥挤。

白老爷子阴沉着脸问：“事情是谁做的？”

白二爷答道：“我。”

白老爷子立刻扔出一本书砸向儿子，却被白二少爷单手挡开，那本书在空中转了个弯，碰的一声落到了地上。

白二少爷问：“祖父你打我爹做什么？那卢明义不该教训一番吗？”

白老爷子问：“我不是已经给过他教训了吗？你们就非要把他一条命折在里头吗？他可是功臣，是英雄！黑山城能这么太平，中启能这么多年不受北川欺凌，他都是付出过血汗的！”

白晚虹压着脾气开口：“祖父您是长辈，这话由我来说自然不合适，可是我还是要问一句，当初您擅自同意皇上的赐婚，让我嫁给一个泥腿子，究竟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让咱们白家稳固根基吗？现在卢明义死了又如何，能伤到我们白家吗？因为卢明义那个妾和谢府的王夫人有矛盾，我还得了王夫人的赏识，做了尚仪，这不比逼着我去做卢明义名义上的夫人划算？”

白老爷子更加生气拍着桌子骂道：“什么白家，什么根基，有什么用？哪样比百姓的生死更重要的？什么尚仪，不就是在宫里伺候主子衣食住行的吗？能跟戍边的武将比功德？再者说，你担任尚仪那么多年，卸任之后那么大岁数，哪里还有好男人肯要你？”

白晚虹直着眼睛盯着白老爷子：“那卢明义就是祖父给我找的好男人？”

白老爷子说道：“卢明义哪里不好？他年轻有为。要怪怪你自己没本事，才让一个乡野村妇就把你比下去了！都没能给他留下个正经的血脉。”

白晚虹不阴不阳地说道：“这可能是遗传吧。想当年我祖母可是宁愿被休也要……”

白老爷子一股火气直冲头顶：“住口！”

白晚虹的母亲和嫂子赶紧拉着她一起从书房里退了出来。

白晚虹出去好一阵子了，白老爷子还抖着手指着书房的门，质问白二爷：“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姑娘？”

白二爷道：“为官您是一把好手，治家您就别瞎掺和了。这可不是我说的，是我继母去世前说的。”

白老爷子：“……”白老爷子狠狠瞪了他一眼，“那你说现在怎么办？卢明义都被你们坑死了。那是国之栋梁，他死了，你拿什么去补前线的缺？他为国为民，可以说鞠躬尽瘁，最后落这么个下场，你们俩的良心呢？你们读的圣贤书呢？”

白二少爷哼了一声：“他为国为民，所以祖父就要把自己的孙女赏给他当奖励？您把您自己的子嗣当什么了？您看谢斩关也是功勋卓著，要不您把自己洗洗干净送到他府上去吧。”

白老爷子：“滚！你们父子俩都给我滚！”

于是白二爷和白二少爷一起从书房里出来了。

白二少爷伸了个懒腰：“那个卢明义蠢到这种程度，纳妾居然没有文书，这不就是把整个家业都托付给了妹妹？本以为只能以嫡妻的身份压着曾氏，没想到居然能直接夺她子嗣，痛快！”

白二爷问：“这话你还跟谁说过？”

白二少爷：“没有，只跟爹你说过。”

白二爷：“忘掉，你跟我也没说过。我什么都没听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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