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照规矩

白祖父实在看不过去，抬手便推开了那名戏子：“休要胡言乱语，我家孙女根本不认得你。要说起来我家孙女婿那是从三品的将军，前程远大的，对我白家也颇有助力，我家孙女又不是眼瞎了，要和你这戏子在一起。”

那戏子的眼里也有了泪：“原来你竟然是这样想的。之前你只见过卢将军一面，就觉着我能为你排解寂寞。现在能和卢将军将军长守了，这就要抛弃我了吗？那当初在京城对我说的那些海誓山盟算什么？你把我大老远的骗到黑山城来，我在这边无以为生，你让我怎么办？”

这时候，曾氏藏在卢明义身后，用手指捅了捅卢明义的后背，于是卢明义出声了：“白氏，之前我与你协商和离一事你就百般刁，你所要求退回的嫁妆实在是天价，我正在筹集这笔钱。可此时却闹出这样一出……白氏什么也别说了，高额嫁妆我是不会再退，照当年的市价我折算给你，我回去这就给你写休书。”

曾氏还有些不满意，眉头微微皱着，又拽了拽卢明毅的袖子，卢明义没再搭理她。

白晚虹家人一起看向卢明义，白母亲和嫂子一起道：“哦，原来如此，你是不想退嫁妆，就想让我家背黑锅是吧？”

卢明义正要再说什么，白晚虹回头对父亲说：“爹，照规矩处置吧。”

白家老爷子赶紧拉住儿子的袖子：“三思，三思！我说不行！”

所有自京城而来的人全都齐齐向后退了两步，其他人还都懵在原地，搞不明白什么叫“照规矩”？难不成白家这位姑娘还真打算要改嫁给一位戏子不成？

白二爷甩开父亲的手，二话不说，向前跨了一步噌的一声从腰间拔出剑来，在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剑锋已经划过了那位戏子的咽喉，鲜血从断口处呼呼涌出。

那戏子还想再说什么，却只能流出满嘴血来，一个音都发不出来。

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呼，胆小的女子有被吓哭的，也有吓地转身而逃的，好些男子虽强装镇静，可刷白的脸色出卖了他们。

之前听说文官腰间的剑只是装饰品，没想到一介文官还真的会杀人！

白老爷子哎呀哎呀地拍着大腿，痛心疾首地指着白晚虹，好像看到了祸国殃民的妖姬。

白晚虹背过身，正看到了表情镇静的王聿祯在对她微笑，她也回以了一个淡然的笑。

惊呼过后，一片沉默。

白二爷手中提着那把沾染了人血的剑，对着周围作揖说道：“我的女儿在京城时鲜少出门，一直在后宅当中由家妻和兄嫂以及妹妹们陪伴，就算出门她身前身后也护卫着众多人手，不可能单独与此獠会面。他辱我儿清白，践踏白氏门楣，由我儿这位受害人提议，由我执剑，斩其以示白家的清白。若因此违背了黑山城的规定和风俗，我愿承担一切后果。”

静谧的人群当中，不知是哪位夫人小声问了一句：“不应该是自杀以示清白吗？”

白二爷立刻回头看去问：“这位夫人真是风韵犹存，当年与我私会时，也没有如今这般惑人。”

那夫人立刻直嗓子喊：“你在瞎说什么？”

白二爷反问：“那你要不要自杀以示清白呢？”

人群当中又是一阵沉默，可白家老爷子显然不觉得这话有道理，迈步过来就在白二爷后背上踹了一脚：“败家子！你快去跟朱将军赔罪！你怎么能在人家的宴席上动手呢？”

众人一听，这不是反对杀人，是觉得杀人的地方不对。

谢斩关从人群中走出来：“不论什么原因杀人，都要经过衙门审理后定罪，白大人可愿与谢某一同去往县衙？”

白二爷：“愿。”

于是宴会的后半截就是朱家打扫院落，众人各自回家，相关人员抬着戏子的尸体一起去往县衙。

同样在宴会场上的曹县丞看了全场，现在额头蹦蹦的疼，这案子说简单也简单，就是当众杀人嘛，可说复杂也复杂，那戏子只是败坏白晚虹名声的证据该怎么收集呢？在黑山城怎么查远在京城的事？

不论曹县丞和其他人怎么想，王聿祯和谢斩关二人相跟着回家。

在路上，王聿祯忽然问起钱江。

谢斩关道：“钱江的身手一般，如果让他直接到前线去我怕是要坏事。打听了一圈之后，就老卢那边辎重运送上还需要人手。那是个大概率不需要拼命还能积攒军功的职，我就让他过去了。”

王聿祯听后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发冷：“让钱江回来吧，到摧腾军这边不拘做什么都行，军功可以慢慢来，不着急。”

谢斩关不明白为什么。

王聿祯说：“卢明义现在一脑袋官司，白家肯定要和他打麻烦，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还是让钱江远离是非之地的好。”

谢斩关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第二天就把钱江调到了摧腾军。

白二爷当众杀人案的进展万众瞩目，当曹县丞带人在那戏子的住处搜出了大笔白银，甚至找到了他在城外一处暗娼馆子的相好，据相好说那戏子刚来的时候甚是落魄，后来突然发了财，他跟暗娼吹嘘说全靠自己有张好脸，有贵人给他钱还给他安排了一个漂亮的世家小姐玩。

查到此处就再查不下去了，没人知道所谓的那个贵人是谁，线索断了

而朱家管家供述，那天能进来院子的都是各家的随从，本来是都安排在前院的倒座房用餐，可曹县丞带人去查看时候发现倒座房对面的抄手游廊角落处的顶上有攀爬的痕迹，那戏子应该是从这里爬进去的。

再问白晚虹，她说她吃了些果酒就觉得头脑有些晕，朱家下人说跨院里有冬季也绿的松树长廊，她就想着去走走，可一过去就被藏在树后的那名戏子抓住了袖子，白三姑娘的证词和朱家下人的证词可以互相应证。

明面上的线索全断，似乎再也差不到究竟是谁指使戏子来攀咬白晚虹。

碍于朱将军的面子，曹县丞不能对朱家下人用刑，可朱将军和段氏没什么顾虑，不仅用了刑，还威胁要把人卖给牙行，那下人哭着开了口，她收了曾氏的贿赂，要想办法把白三姑娘带去跨院。

辞退了下人之后，段氏对朱将军说：“以前只觉得曾氏爱占小便宜，那点小霸道我也不是不能忍，都是黑山城土生土长的人，能交个朋友比多个仇人好。现如今看她们两口子的人品都靠不住。将军，你以后对老卢可也得多个心眼儿，万一为了什么利益，老卢把你卖了也不是不可能。”

朱将军表面上打着哈哈，为卢将军打着保票，可心里其实也这么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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