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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 奸商


谢斩关他们三人回到黑山城将军府时,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地上到处都是残垣断壁,比那个被他们到处扔轰天雷的皇宫还惨。

他们三人降落时,院子里还有很多下人在清理,铁锹和小推车的声音从边边角角传来,正中间路上有好多人在扫地,飞起来的尘土在火光中翻涌。

看到这个场景,谢斩关立马就慌了,还不等围上来的下人们说话,他抓住一个就问夫人在哪里。

他的话音刚落,就见垂花门的门口出现一道娉婷的身影,她身上穿着不怎么华贵但是松软保暖的黄色兔皮大氅,整个人包裹的只有一张笑脸露在外面。

火把的光明亮又黯然,光影在她脸上微晃,她身后的房子残破不堪,空气中尘埃弥漫,耳侧是嘈杂的扫除声,可她却像是静立在幽谷中的一根不染尘俗的碧绿翠竹。

谢斩关急躁的心情立刻平复了下去,四周的杂乱和噪音似乎也都淡了下去,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不就是房子塌了,再盖就好了。

谢斩关松开抓着下人的手,慢慢向王聿祯走过去。

很久之前,他的师父说,这世上有一种最强大的力量叫做平静,只有静得下去的人才能成事。

后来每逢大事他都强迫自己平静,后来竟然也慢慢成了习惯,大战之前也不会太过心焦。

可直到今日,他才真正见识到了平静的力量。

他的平静只能浸染自己的内心,旁人该焦虑仍旧焦虑,仍旧要等他给出战略战术,众人才能真的镇静下来。

王聿祯的平静可以浸染身边每一个人,只要她站在这里,不用出声指挥,不用高呼口号,只要站在这里,所有人都会觉得没什么大不了,再深的谷也不过是沟,再大的海也不过是水坑。

王聿祯看着谢斩关慢慢接近,两个人的眼睛里都倒影着火把的光。

走到王聿祯跟前,院子里几乎所有人都看着他们,心里默默地喊着:“抱一个,抱一个!”

可谢斩关站定在王聿祯面前,突然嘿嘿嘿地傻乐起来,大白牙在火光中特别明亮。

众人立刻就不看了,全都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他们这位将军就不该有女子疼他。

王聿祯含着戒备的笑,问:“你想干什么?”

谢斩关突然把她打横抱了起来,在王聿祯一声轻轻的惊呼声中,他贴着王聿祯的耳朵小声说:“干你。”

王聿祯由他抱着,还给他理了理耳边的碎发,说:“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个兴趣爱好。”

谢斩关十分疑惑:“咱俩这半年来不是一直很有这个爱好吗?”

王聿祯的手指向二堂的院子:“席天幕地,当众示范,你很有野胆呀。”

谢斩关:“?”

随着他走进院子,所有的疑问都没有了,二堂整个院子里的房子塌了一半还多,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下人们正在把最上面的砖石瓦块清理出去,堆积如山的石头堆下有一块破烂的绯色丝绸软塌塌的露了出来。

那块丝绸是挂在卧室里的幔帐,他们夫妻曾经在这块幔帐下……

谢斩关刚刚升起的那点迤逦兴趣忽然间转变成了腾腾杀气:“怎么回事,慢慢讲给为夫听。”

现在的王聿祯丝毫不怕谢斩关的这幅随时要杀人的气势,她勾着谢斩关的脖子,说:“那些修士们等不及北川出兵,自己冲了过来,他们都想干我呢。”

谢斩关倒吸一口冷气。

这话怎么说的?

王聿祯笑盈盈地用指关节勾了勾谢斩关的喉结:“我说,你们干我也没用,东西被王清规抢走了。然后他们往南去了,去干王清规了。”

谢斩关:“……行吧。”

原来谢斩关他们去往京城后不久,王聿祯收到了蝶变的消息,他们发现有众多身份不明的人进出玉山山脉,扰的很多在深山中过冬的动物不顾危险冲出了大山,很多被打死在闹宝村附近。

蝶变联系王聿祯的本意是问她要不要买皮毛,冬天的动物皮毛很是厚实水滑,而且还要价低。

王聿祯不仅定了熊皮、虎皮、狐狸皮啥的,还从此消息推导出北川的修士可能忍不住了。

于是王聿祯坚持让全府上下一起搬到隔了一条街以外的一处民巷里,还让管家组织人去通知左邻右舍,哪怕给邻居们补贴房租,也让他们暂且搬出去,以免受牵连。

邻居们起初还有些抗拒,可白花花的银子拿在手里后立马觉得王夫人是个厚道人。

他们搬出来后没几天,那些修士就在一个黑漆漆的夜里来了。

后来据夜里巡街的兵卒们说,那些修士来了之后,绕着在全城飞了一圈,巡逻的兵还起初还很惊奇,大冬天的居然有这么多黑老鸦,而且那些鸟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后来他们什么都没有找到就朝将军府开火泄愤了。

谢斩关抱着王聿祯转身向外走:“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王聿祯恢复了正经的神色:“京城形势严峻的时候,咱们在京城外的庄子外头一直有人盯着,可因为盯梢的人不知道咱们将军府的主子就藏在庄子里,就没费力气去攻打。不过庄子里的人也不敢送消息出来,怕被看出破绽,引来杀身之祸。你们把皇上偷出来以后,不知道三皇子怎么安抚将军们的,京城的城门很快就开了,我这里收到的消息突然好多,包括钱家都把鄂城附近的情况告诉了我。我推测,大皇子已经逃出了京城,也许政变那天晚上他确实进过宫,可看形势不好立刻就逃了出来,还藏在了城里,恐怕现在已经出了城,飞鸟归林了。”

谢斩关沉思了一会儿:“那我们现在是什么情况?大皇子、三皇子、老皇帝,三座山头呀!这怎么还成了三足鼎立?”

王聿祯说:“老夫人和你哥你儿子,甚至是你那个如夫人都已经在路上了,还有很多愿意效忠皇上的大臣肯定会拖家带口地往黑山城来。你要做好安排。如果你没把握,就和县丞去商量。”

谢斩关愁眉苦脸:“这么多人,住哪呀?城里是没多少地方了,要不我去看看附近的镇子上有多少空房吧。都给租下来?那得多少钱?”

王聿祯瞪了谢斩关一眼:“你钱多的没地方花呀?那些王公贵族都是白眼狼,你对他们越好他们越是要吃你的肉!你跟县丞去统计下城里城外所有租房过日子的百姓,你替他们把三年的房租都交了,跟房东把租契定好,以后再有乱涨价的都拉去打板子。”

谢斩关嘴角抽抽:“这不也是钱吗?”

王聿祯哼了一声:“教教你怎么做奸商!你再派人去查那些出租三进以上的大房子的,尤其是现在还空着的,然后给他们涨税,涨两成。”

谢斩关:“啊?那么高!那他们肯定不愿意呀!”

王聿祯:“你就说,京城乱了,咱们的军费没着落,大冬天的还得买高价粮食。哭穷嘛,那些房东们不愿意也得愿意。羊毛出在羊身上,再过十几天,大批有钱的富贵人就去租房子了,不论多贵他们都得租。”

谢斩关抱着媳妇走出将军府的大门,慢慢走向将军府暂住的那条民巷,听着媳妇的教导,脑瓜子嗡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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