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阴谋 阳谋

因为京城动乱，居住在附近的百姓们怕祸事扩大受到波及，所以从京城附近向其他郡城迁徙的百姓有很多。

而且因为京郊现在还没有打起来，住户们还没遭受什么损失，所以精神面貌和物资储备都比较良好，看上去更像是出远门走亲戚，不像是逃难，所以选择路线时走的全都是大路，一方面是避开山匪路霸，另一方面是方便沿途采买。

谢斩关他们因为藏着“猫腻”，所以一路走的都是人烟稀少的小路，他们学着流民的样子三五成群，有的推车，有的骑马，有的步行，队伍拉的很长。

有过在北川通过层层封锁的经验，八千和银红化妆的手艺更加精进，他们早就给皇上和皇子们化过妆。

谢斩关给皇上套了一身平民老太太的装扮，刮干净了脸上的胡茬；银红给他修理了眉型，脸颊两侧揉开了煤灰，鼻梁上扫了淡淡的铅粉，脸型看上去都变了很多，又盘上了老妪常见的发髻。

八千专门找了能染色的焦油给他刷了牙，现在的得且帝就是个痴呆的老太婆，一笑满嘴大黄牙。

他们还特意买了民用的马鞍，找了好多干草塞了好几个麻袋，挂在马背上，遮住了马身上的军马标识。

途中遇到了几十个真正的流民，他们就说他们是京郊几处农庄里的佃户，庄子上的老爷们要跑路，就把庄子里的马和粮食给他们分了，让他们投亲靠友去。

引得其他流民们一阵羡慕，哪像是他们伺候的老爷们，宁愿把家产一把火烧了都不分给佃农。

流民们注意到这队人群中的女人都很害羞，见了生人就躲，压根不敢和生人搭话，问的多了她们就往队伍当中钻，好像陌生人能把他们吃了一样。

流民越汇聚越多，队伍越来越庞大，看上去也越来越像是真的逃难的流民了。

整个京城管辖的范围很大，在队伍将要走出京城地界时，前方出现了一整队禁军的官兵，他们手里拿着画像，挨个检查每一个要离开京城的人，尤其对那些一人带着好几个孩子的和神志不清的老头儿更是要严加盘查。

谢斩关把得且帝绑坐在一辆独轮车上，给他身上围起了棉被，而且长时间没给他饭吃，遇到检查才给他一个热馍馍。

得且帝吃得满嘴饭碴子，哪顾得上说话，自然不会问那些检查的禁军要不要去找神仙，被追问的急了就像是恶狗一样冲着禁军呲牙。

检查的禁军一看到那一嘴大黄牙立刻就放弃了。

得且帝是谢家出身的少爷，就算是前半生不是那么富贵，可也仍旧保持着盐水漱口的习惯，不可能长出这么一嘴恶心巴拉的大黄牙。

至于皇子，本来这么大的孩子就没有太明显的特征，只要养得好，全都虎头虎脑圆圆乎乎，不用特意画都能糊弄过去，只不过是在发型和穿着上稍加改变，那些禁军连看都没看上几眼。

临了禁军还问前面的流民是否见到过一队兵卒带着一个疯子和四个孩子，或者是两男一女带着一个疯子和四个孩子。

那流民连连摇头：“军爷明鉴，这一路上遇到的军爷只有你们呀。”

从京城出来之后，谢斩关收到了牛大春送来的消息，他一个人扛不过另外两位副将，安平军已经撤回驻地，三皇子甚至在禁军的保护下到安平军内安抚他们，还说杀害了汤将军的四皇子已经在得且帝面前伏法。

牛大春说要见皇上，三皇子推脱说皇上现在病中，等到太医什么时候说适合召见臣公了，自然会让他见。

想到和谢斩关的谋划，牛大春捏着鼻子点了头。

谢斩关把那一封信看罢之后，用魔力将之烧成了一撮灰扬在了风里。

他压低声音对八千和银红说：“鸿城军主帅在军中突然暴毙，据说是收到一件来路不明的赠礼，他打开礼盒的时候，礼盒当中突然射出一支毒箭，正中胸口。箭虽然拔了出来，毒却入了心脉，没多久人就死了。”

八千沉默了一小会儿，说：“这位三皇子行事真是阴险，看样子他要登基为帝，却用的全是些阴谋诡计，阳谋的手段却不见有什么。这么比起来，他连咱们夫人都不如。”

谢斩关唉了一声：“不是很正常？这天下能比我媳妇儿强的人能有几个？”

八千：“……”

银红：“对对对，将军说得对。”

之后又遇到过几次禁军在路上飞驰而过，都因为他们不过是些流民，禁军根本不把他们当回事，进军要找的是官兵或者“流寇”。

这时京城城门已开，京城内的消息又能送出来了，就在路边一处茶摊上，八千去买茶水的时候，被小二偷偷塞了一张纸条在掌心里。

八千神色未变，就好像那纸条不存在一般抱着一摞碗，提着一壶热茶走了回去，然后把纸条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了谢斩关。

谢斩关单手展开纸条看了一眼，上面只有两句话，看完之后他把纸条塞进了袖口，接连舔了两下嘴唇，看样子很是高兴，还特别感慨。

八千和银红一起看向谢斩关。

谢斩关搓了搓腿上的粗麻裤子：“我也不如咱们夫人呀。”

八千：“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吗？”

谢斩关：“这茶摊是咱们夫人安插的暗桩，刚才给我递了个消息，在京城封门之前夫人留在京城的人手察觉局势不对，除我娘和几个伺候她的嬷嬷之外，几乎全将军府的人都给移到了京郊的庄子里。我娘是为了吸引监视将军府的那些禁军的注意力，好让我哥和家里几个少爷顺利出城，故意去相好的老夫人家里做客，才耽搁了时间被锁在了京城里。现在城门开了，她老人家也已经到了庄子上。”

八千也很是震惊：“京城政变十分突然，连那些王公大臣都没有反应过来，夫人留在京城的人居然看出苗头来，这也是个神人。他谁呀？”

谢斩关摇摇头：“不知道，没有说。好了咱们赶紧赶路去栾城，还有一场大戏呢。”

出了京城地界之后，盘查的禁军明显减少，谢斩关他们砸断了耗费时间的手推车的车轴扔到路边，一起骑马赶路。

因为带着得且帝和三名皇子，他们不能骑得太快，四百来里的路程花了三天时间才到，安平军的精兵们询问是否到了栾城他们就可以返回安平军驻地了，谢斩关却告诉他们，难啃的骨头才刚出现。

另外一边栾城军营内的人也密切关注着京城的局势，从三皇子派禁军去黑山城想要引走谢斩关却失败后，三皇子就令他们密切关注谢斩关的动向。

可谢斩关的动向哪是那么好打探的？他们栾城距离黑山城也有五六百里的路，他能打探出什么？

况且谢斩关总是不在黑山城里而是留在军营里，这天下谁有本事把探子安插进黑山军营里面去？

栾城军主帅再想向三皇子献忠也没有办法探听到黑山军里的事情，他正一筹莫展呢，京城要求全国各地留意是否有人带着一个疯子和四个男孩出现。

栾城军主帅知道，这个“全国”的范围根本达不到，别的不说，栾城的郡守就不听三皇子的令，不过是不会直接违抗罢了。

在绝大多数地方的郡守和驻军大多数并不服从三皇子的情况下，如果栾城军为三皇子一举拿下人犯，那以后他这个主帅在三皇子面前就能说的上话了。

栾城军主帅正在兀自盘算，他的手下来报，有一行人带着三个男孩和一个疯子进入了栾城界，正在沿着村道往古镇的方向去。

栾城军军主帅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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