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闹耗子

回到锦瑟院，裴奉瑾让立夏赶紧叫来大夫，大夫诊治说没什么大碍后，众人才放松了些许。
“好了，别愁眉苦脸了。快尝尝，你阿兄特意叫府中阿郎买来的。”
温枝打开食盒，推到了一旁裴奉琅的面前。
原本温枝还怕裴奉琅在自己会有些放不开，没想到吃起东西来跟自己是不相上下，看呆了一旁的裴奉瑾和小团子。
裴奉琅吃完烤羊肉，优雅地用帕子擦了擦嘴。慢悠悠地看向裴奉瑾：“阿兄，你今晚和小团子睡吧。我和嫂嫂睡一屋。”
“可以可以。”
温枝表示同意，正好今晚在山上的事情太让人尴尬了。
洗完热水澡，温枝和裴奉琅躺在床上。
“嫂嫂，姨母和何伶儿你不打算解决了？当心以后惹出麻烦。”裴奉琅一边说着一边玩弄着床帘的流苏。
“时候未到。”温枝打了个哈欠，张姨母和何伶儿她留着还有用，又继续道，“再说了阿娘的娘家就这两个亲人了，她会舍得？”
提到三夫人张氏，裴奉琅脸上有些不自在，又想到什么立马来了精神。“哎前几日，我路过阿娘的院子，听到几个婆子议论，说原本和何家定亲的是阿娘，阿娘为了进宫当伴读，这才换成了姨母。”
温枝一愣，来了来了，宅斗小说必备换亲套路。
“这些婆子最爱嚼舌根，也不知道哪句真的哪句假的，快睡吧。”温枝转移了话题，但还是心里盘算着这件事。
裴奉琅见温枝闭上眼睛，有些欲言又止，犹豫半天最后还是支支吾吾开口说道：“嫂嫂，蔺小侯爷定亲了吗？”
温枝睁开眼，转头看向裴奉琅：？
“嫂嫂你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裴奉琅脸上有些慌乱，怎么办怎么办？她总不能说她其实每天都在闺房里偷偷写话本？她今天看到蔺长钰后有一个非常好地灵感？
“以前定了，不过已经解除婚约了。”温枝还是如实回答，狐疑地看向裴奉琅，“你不会......”
蔺长钰人是不错，书里也没写他的官配。不过裴奉琅有意，也要看看蔺长钰的意思。
“我没有！”裴奉琅义正言辞地开口。
.......
雪粒子敲着账房窗棂，温枝和四少夫人杨氏在账房盘账。
“你且坐着罢，”四少夫人杨氏用金剪子挑亮灯芯，丹蔻指甲点在账册上，“前日出趟门脚就伤了，你也太不小心了。”
她腕间翡翠镯子磕在砚台边沿，溅起的墨汁染黑了袖口金丝牡丹，四少夫人杨氏索性取下着碍事的镯子放在一旁。
温枝笑着坐下：“那我便不客气了。”
学了这么久算盘，温枝也算是小有所成。盘珠"噼啪"响了三声，铜盆里的银丝炭"哔啵"炸出火星。
手中的笔在麻纸账本上勾出个红圈：“四嫂且看这笔，十石核桃竟要五十贯？“
四少夫人杨氏正在记账，闻言斜睨账册：“定是采买周贵吃回扣了，她啊，是大房那边的人。”
温枝拨着算珠轻笑，这里面的意思她当然明白，又随口：“听说大嫂嫂今日病了？”
四少夫人杨氏丹蔻指甲点在"衣料开支"项下：“自打那天我同她争论新衣的花样，你的铺子日进斗金，大嫂嫂见天儿说心口疼。”
左顾右盼，四少夫人杨氏她忽地压低嗓门，“前几日还往祖母跟前递小话，说......”
话到半截被穿堂风卷走，檐下铁马叮当乱响。
.......
不知过了多久，二人终于合上最后一本账册。
四少夫人杨氏起身抖落裙上炭灰，发间金步摇扫过博古架，碰歪了尊三彩骆驼。温枝扶正摆件笑道：“四嫂嫂这簪子倒比算盘珠闹腾。”
“你倒是会笑话人。”四少夫人杨氏娇嗔。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离开了账房，外头天都已经黑了。
刚走过两个月亮门，四少夫人杨氏突然揪住温枝袖角：“哎呀！我镯子落里头了！一早取下来放在桌上，走的时候忘拿了。”
温枝一愣，她还是头一回在这个面面俱到的四嫂嫂脸上看到慌乱的表情。“明日去取？”
四少夫人杨氏叹了口气，晃着光秃秃的右腕，“不怕你笑话，那镯子是当年定亲时四郎君送我的，平日里都带着，若是被他看见我没戴镯子，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来。”
“无事，我陪你回去取来便是。”温枝也觉得不过是走一趟，也不是什么大事。
温枝擎着羊角灯照路，账房窗纸透出微光，一道黑影倏地掠过。
“莫不是闹耗子？”四少夫人杨氏攥紧了温枝的胳膊。
“不像是。”温枝摇了摇头，压低了声音在四少夫人耳边道，“我瞧着倒像是个人，咱们先等等看。”
两人躲在暗处，没过多久，只见门轴"吱呀"轻响，裴八郎君裴奉琮猫腰窜出，正在往怀里塞着什么东西，手里还拿着四少夫人的镯子。
“我的镯子！”
四少夫人杨氏咬牙切齿，直接冲了出去。
温枝连忙跟了上去，只见四少夫人杨氏揪着裴奉琮的玄色披风领子，丹蔻指甲几乎掐进织锦纹路里：
“八郎好雅兴，夜半来赏账本？还拿着我忘在这里的镯子。”
“松手！我取自己的字帖犯哪条家规？”裴奉琮梗着脖子挣动，一用力推了四少夫人杨氏一把，手上的镯子也摔在地上碎成两截。
四少夫人杨氏用帕子包起镯子，看向裴奉琮时眼神中划过一丝阴翳。
温枝举着羊角灯凑近，火光映出裴奉琮襟口露出的桑皮纸边：“这字帖倒是像地契.......”
话音未落，裴奉琮猛然挥手打翻灯笼。
火焰舔着雪地窜起，惊得温枝和四少夫人杨氏后退一步。
“两个妇人管得忒宽！”裴奉琮抬脚要踹燃火的灯罩，玄色鹿皮靴却被温枝甩出的算盘缠住。
檀木算珠卡在靴齿间，裴奉琮踉跄着撞上梅树，枝头积雪兜头浇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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