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当车夫？

温枝端坐在妆台前，忍住打了两个呵欠，目光透过窗棂，落在院中那株覆着薄雪的梅树上。枝头几点红梅在寒风中摇曳，衬得这冬日清晨愈发清冷。
还是被窝里舒服。
简单做了点早饭，冬至带着小团子过来的时候正好用膳。
温枝捏着调羹的手顿了顿，瓷勺磕在莲纹碗沿发出清脆声响。
”小团子，快些用膳。”
看着正在桌边磨蹭的小团子，温枝语气温柔却不容置疑。
小团子裹着兔毛滚边斗篷，像个小粽子似的撅着嘴，玉雪脸庞皱成小包子。慢吞吞地舀了一勺热粥送到嘴边。
外头的立夏掀了帘子进来，带进一股寒气。
“七少夫人”立夏垂首疾步而入后，行了个礼。
见小团子也在，便压低声音在温枝耳边轻声道，“天未亮，婢子便要药膳方子故意放在南窗下。让院里的婢子仆妇们瞧见了药膳方子。不到一盏茶的功夫，西角门当值的王婆子便偷偷溜出去了。”
王婆子？之前倒是没注意过她。
温枝唇角微扬，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可知道她去哪里了？”
立夏摇了摇头。“婢子怕打草惊蛇，没敢跟上。只看见王婆子往咱们院子的西南方向去了。”
锦瑟院的西南方向？那王婆子去了哪里温枝心中也有数了。只见她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无妨，你先去看看小团子的马车套好没有。”
“是。”
立夏应声退下。
温枝的目光又落在小团子身上。小家伙正偷偷把不喜欢的青菜拨到碗边，被她抓个正着。
“小团子。”她故意板起脸，”再这样挑食，长不高可怎么办？”
小团子吐了吐舌头，忍不住咯咯笑，连忙把青菜都吃进了嘴里。
温枝无奈却也忍不住笑，这小团子学识倒是长进了、性子也活泼了许多，也调皮了许多。罢了罢了，正是狗都嫌的年龄，不违反原则的情况下，让他开心几年吧。
温枝正要说话，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只见裴奉瑾懒洋洋地斜倚在门框上，裹着玄狐大氅、肩头积雪簌簌而落。他漫不经心地把玩着腰间羊脂玉佩，目光扫过屋内众人。
温枝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上次她和裴奉瑾吵了一架后，好几天没见面。
“哟，这是谁在训孩子呢？”裴奉瑾挑眉一笑，语气轻佻。
“少放屁话，屋里这点热气全被你给你放跑了。要进就进，不进来就滚一边去。”温枝被寒气冷得一哆嗦，实在忍无可忍地开口。
裴奉瑾尴尬，只好进屋坐在了桌前，正准备用早膳。
正喝着热茶的温枝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来得正好，送小团子去薛少师府听学。”
“什么？”裴奉瑾急得从圆凳上弹起，一脸不可置信地，“我这刚睡醒，连口热茶都没喝上，就要去当车夫？”
“今日薛少师要讲新功课，若是迟了定要打手心。”温枝一边说着一边斜眼看向裴奉瑾，“你不敢去？那算了吧，我换个人送小团子。”
想必当年裴奉瑾没少被打手心，温枝也是故意如此说。
“谁说我不敢去？”裴奉瑾冷哼，他走到小团子身边，揉了揉小家伙的脑袋，”走！今日阿爹送你去学堂。”
小团子欢呼一声，蹦蹦跳跳地跟着裴奉瑾往外跑。
温枝突然开口：“等等。”
裴奉瑾和小团子回头。
“怎么忘记擦嘴了？跟个小花猫似的。”温枝蹲下身给小团子擦嘴，又理了理小团子的衣衫。
”路上小心。”
裴奉瑾怔了怔，随即又挂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哈！你竟然关心小爷？”
温枝莫名其妙，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少往你脸上贴金，我这是跟小团子说的。”
.......................
马车缓缓驶出府门，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裴奉瑾闭着眼睛斜倚在软靠上，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腰间的玉佩。小团子坐在对面，眨巴着大眼睛看着他。
”阿爹。”
小团子突然开口，裴奉瑾睁开了眼。
”你是不是不喜欢阿娘？阿娘也不喜欢你？”
裴奉瑾手上一顿，挑眉道：”怎么这么问？”
按理说这问题应该不是小团子这年纪思考的问题，什么喜不喜欢的？他知道什么是喜欢吗？想到这里，裴奉瑾倒了杯茶水。
“你们总是吵架，也不住在一起。而且，阿娘喜欢晋王世子。”小团子咬了一口手中的糕点，一边说着还一边点了点头。“我见过晋王世子，的确长得好看，配得上我阿娘！”
噗！
裴奉瑾差点将茶水喷出来，小团子你可真是个大孝子！随后又反应了过来，问道：“你何时见过晋王世子？”
“就是徐大伯祖母的生辰宴，先楠阿姊带我去见的，还让我偷偷朝晋王世子扔石头。”小团子回想了片刻，老实交代道。
闻言，裴奉瑾嘴角微微抽动。“你扔了吗？”
小团子摇了摇头。
随后又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小团子愁眉苦脸，撅着嘴委屈道，“那日我听见好多人背地里笑话阿娘，我叫她们不许说！她们就跑到一边继续说。”
”那些人说什么了？”裴奉瑾问。
“都笑她堂堂才女嫁给了第一纨绔，说阿娘是自作自受，心心念念的诰命肯定不可能有了。”小团子一字一句地说道。
裴奉瑾顿了顿，他知道自己在外的名声，如今旁人议论起，便会将纨绔二字也落在温枝身上。
小团子再次看向裴奉瑾，认真地问道：“阿爹，怎么样才能有诰命？我想给阿娘一个诰命，别人就不会笑她了！”
“如果你有爵位，或者你考取功名做了官，有一定品级便可为你阿娘请封诰命。”
裴奉瑾话音刚落，马车停在薛少师府门前，裴奉瑾将小团子交给门房。
“回府。”他对车夫道。
与此同时，温枝正在院中修剪梅枝。立夏匆匆走来，低声道：”七少夫人，王婆子果然去了大夫人院子里出来了。”
温枝剪下一枝开败的梅花，淡淡道：”知道了。你去写个贴子送到晋王府，明日我要去拜访梦儿。”
”是。”立夏应声退下。
温枝望着手中的梅花，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这院中的花，是该修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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