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退

对于两名火头军的抱怨，朱慈烺并未怪罪。

相反，他主动走到这名叫做二蛋的士卒面前，开口询问起对方的状况，“你们这几日吃的都是什么？”

“不必害怕！朕不会怪罪你们......这么大的雨，确实没办法生火，别说是你们，朕都想抱怨几句......”

或许是朱慈烺的态度太过和蔼，两名火头军也逐渐不害怕了。

其中叫二蛋的士卒更是把怀中的干粮给拿出来。

“皇上，其实我们的军粮不算差了，这东西已经很不错了！可这雨一直下，再好的东西也都被糟蹋了......”

二蛋一边说着，一边拿出炒饼和炒面。

炒饼并不是现代的那种饼，而是类似甜甜圈模样的东西。

这东西是由小麦磨制成的粉做出来的，再加上加上盐、碱、水，揉团搓成条状，然后压扁烘制成圆形饼。

这种饼中间镂空，可以用绳串起来挂在脖子上。

据传这种炒饼是戚继光发明出来的军粮，这种饼在炎热潮湿的南方不容易变质，而且便于携带，因此才流传到各地。

此时的炒饼，早已经不是甜甜圈的模样，在连日大雨的侵蚀下，它变成了一团模样奇怪的东西，就好像专门扔进水里泡过的一般，别说是咬，轻轻一捏都能飙出去好远。

除了炒饼，还有一小袋炒面。

这时候的炒面也不是后世人所吃的炒面，而是类似于炒面粉一样的东西。

这种炒面吃起来太干，吃的时候必须喝水，否则很容易噎住。

后世华、夏的志愿军在冰天雪地里吃的就是这种玩意儿，为了咽下去，没有水源的志愿军是拿雪一起吞下去的。

此时的炒面，因为潮湿的缘故，早已经变成一坨又一坨的，这种东西只要看上一眼，就知道吃起来肯定不会太好。

朱慈烺看着这两样东西陷入沉思，尽管他知道下面的情况恐怕不会太好，可他没想到这一切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糟糕。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朱慈烺伸出手来拿起炒饼尝了一口。

虽然上面有被咬过的痕迹，可朱慈烺并未嫌弃。只是这炒饼不太好拿，稍微一用力就被捏碎了。

他将捏碎的这一点往嘴里送去，都还没吃下去，旁边的人早已经是吓得赶忙喊叫起来。

“皇上！”

“不可。”

孙传庭是反应最快的，“您是万金之躯，怎么能吃这种东西？”

一旁的史老大反应也不慢。

他朝着二蛋的屁股上踹了一脚，开口骂道，“你狗日的，谁让你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给皇上尝的？”

二蛋两人吓得直接跪下。

其他人也纷纷劝阻。

可朱慈烺还是吃了。

尽管他咽地很辛苦，可他还是吞下去了！吞完炒饼之后，他又捏起一小撮炒面放进嘴里。

才吃进去，他就感觉喉咙里有一团东西噎住了他！

“水！”

孙传庭吓得喊了一声。

没等到他拿出水来，史老大已经从一旁的营地上找到了一壶水。先是自己拿起瓶子隔空喝了一口，然后才把这东西递到皇帝面前。

朱慈烺接过来喝了一大口，这才把炒面给顺利咽了下去。

半晌，在众人忐忑的目光中，朱慈烺才说出一句，“他娘的！这玩意儿也太难咽了......要不是现在时机不对，老子真想下令全军杀猪宰羊，让弟兄们好好吃上一顿......”

皇帝并未表现出任何怪罪的意思，这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孙传庭这时候也让两个小兵退下，他拉着皇帝朝人少的地方走去，“皇上，军粮这事儿不怪您！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其实士卒们能有这些吃食已经不错了，而且按照您的命令，没开战之前每逢几日也会有荤腥的......”

“如今只是这雨一直不停！如臣之前跟您说的那样，要是大雨继续下上一些时日，臣担心我军的粮草供应会出问题......”

“一直吃这种东西的话，军中的士气恐怕也会受到影响......”

孙传庭说完，这回朱慈烺终于做出决断。

“朕打算撤军！”

“不过，并不是真的撤走，朕有一个计划......”

“我们的军粮尚且如此，想来大顺军也比我们好不到哪里去！如今他们肯定希望早点结束战争，若是他们发现我们撤走，说不定会马上咬上来的......”

“之前一直都是他们主攻，我们并没有发起大规模的进攻。这次不一样了，朕要反客为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朱慈烺很快把自己的计划跟孙传庭全盘拖出。

孙传庭听后也认为可以一试，于是，两人拟定好计划后又叫来手下将领商议具体的实施细节。

雨还在下，只不过小了一些。

明军的阵地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可到了夜晚之后，原本在此安营扎寨的明军却突然开始撤军。

他们的动作十分小心，以至于等大顺军发现的时候都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什么？”

“明军撤了？”

大顺军的帅营中，李自成得知消息后顿时思索起来。

手下将领们听到这个状况也马上赶来。

“你们有什么想说的？”

李自成问赶来的众人。

“追！”

“明军粮草肯定出问题了！若是我们能一鼓作气追上去，在他们回到宝鸡之前击溃他们，那这场仗我们就赢了......”

有人认为可以追击，有人则认为不行。

田见秀便是如此。

“皇上，明军想来是顶不住了！可咱们营中的士气近来也很低落，若是继续追击的话，能胜还好，万一胜不了......”

田见秀没有说完，可谁都清楚他的意思。

不论对于明军还是大顺军而言，现在的他们都输不起！

稍不注意，那可能就不止是输掉一次，而有可能是满盘皆输。

李自成听到属下们的话犹豫起来，他站在原地不时来回踱步，迟疑了好一阵，他才终于做出决定。

“追！”

“马上带兵咬上去，不能让明军逃回宝鸡！”

“他们耗不起，我们也耗不起！若是不能早点击败他们，就凭关中储存的这点粮草，我们的后勤迟早会出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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