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前生前世（3）

很快，五十年如一日地过去了，

        封妃大典那天，惊雷滚滚、阴云密布。

        忽地，瑶逍宝殿中最大的宝鼎毫无征兆地炸开，震得玉帝吐出一口鲜血。

        像是有什么神秘力量操纵着他，他的身体忽而痛苦地缩成一团，忽而带癫状地颤抖。

        线偶之态，毫无君主形象。

        见状，众仙奔走关切，慌乱无神。

        到底是什么力量？什么力量让如此强大的玉帝身神俱伤！

        “怎么回事？”玉帝的脸色阴沉得可以拧出水来，忍着剧痛问。

        随后他惶叹，因为他的身体不知何时竟侵入了一股魔气！

        自古正邪不两立。

        魔气进入灵体，如果他不及时逼出的话，他的灵魂必将遭到反噬。

        他顿时慌得六神无主，惶惶打坐运气。

        “报陛下，碧灵池的玉峰被劈成两半！凌阳君重伤，竹芜上神逃出，魔气四虐！”

        一身红嫁衣，原本哀莫大于心死的白芍浅听到这话时身形晃了晃，差点晕死过去。

        怎么会这样？

        她已经被迫答应成为灵帝的妃子了，她寻了末路就是为了保他三生三世平安喜乐。

        可是她所谓的成全害他选择了灵魂主格破灭的路来拦婚。

        她的成全高尚在哪？

        她应该和他共进退。

        她忽然觉得自己面目可憎。

        “他现在在哪？”灵帝咬牙切齿，神色阴沉狠辣得像是要生吞了墨竹笙。

        紫炎圣姑用圣灵藤将他捆住了。但那无济于事，咱们再逼下去，恐怕竹芜上神的魔气会疯涨，魔神会再次降临灵界！陛下！您知因缘的，请三思与白浅上神的婚事啊！”凌阳君忍着剧痛上殿来大呼相告。

        魔神降临，毁天灭地。

        但墨竹笙的本体会遭到反噬直到灵魂主格破灭而死，且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他居然敢！他竟然用生命逼朕！”玉帝咬牙切齿地想，双拳紧握，青筋暴起。

        “陛下！”凄切的女声大呼。

        玉帝看了白芍浅一眼，苦笑。

        白芍浅直直跪下，“陛下，求您，我求您。”她决绝地磕着头，一个又一个。

        “求您让我去见他一面！”她脸色苍白，身体抖得厉害，手紧紧地抓住胸前的衣服，强忍着痛苦求他。

        看到她这副模样，玉帝的心中又悲又惊。

        他真的做错了吗？他只是喜欢她。

        良久，玉帝的身体无力地跌回龙椅。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很可笑！扪心自问，如果是他，在真情面前他定做不到生死相许。如果是他，他定不会为了情爱而决绝悲切地乞求。

        “你走吧。”苍凉的声音在偌大的殿堂里久久回荡，凄凄惨惨戚戚。

        白芍浅向墨竹笙走去，心如刀割，一步一句忏悔。

        墨竹笙眉头紧皱，看着她一步一步向他走来。许久，他发出一声深深的叹息。

        “白芍浅。”他的声音里带着隐忍的痛苦，“你知道吗？我爱你比你所知道的要多得多。你明明知道我即使抛弃一切也会和你共进退。你凭什么自己做主，丝毫不给我退路？”说着，竟流下了眼泪。

        黑白分明的星辰再也不见。

        白芍浅愣愣地看着他，冰冷的手轻柔抚上他的发鬓，轻叹：“是啊，小白。你可以抛弃一切和我共进退，但我，不可以。”

        她凝噎：“我不想你死。我想看你的余生平安喜乐。你要是先我一步走了，余下的人生，我该怎么办？我只有你了。”

        她能怎么办，如果她不做灵帝的妃子，他和她才是真的丝毫没有退路！

        面目可憎又怎样？余生不得相守又怎样？她只要他活着！

        墨竹笙再也压制不住心痛的冲击，他紧紧抱住了眼前这个伴了他千年的女孩。

        是他的世界太黑暗了吗？所以她带来的光才那么耀目，耀目得他再也不想离开她。

        “来世我们做一对平凡的夫妻可好？”白芍浅拍着他的背，轻声说，“这一次我选择和你共进退，生死相依！”

        “好！”他咽下口中的腥甜，把她抱得更紧了，再次流下泪水。

        他喃着：“生死相随。”意识在一点点涣散。

        很快，点点的鲜血，顺着他的嘴角流下来，在白芍浅的红嫁衣上缀出一朵朵刚绽放便顿失无形的红花。

        她将鲜血抹在唇上。

        朱唇皓齿，是他初拥的模样。

        凤冠霞帔，墨发红衣。

        她终是嫁给了他。

        凌阳君在一旁干着急，见此情此景不禁动容：“丫头，他还可下凡投胎！”

        芍浅身体一僵，欣喜的泪水满眶。

        “你现在便走吧，否则你的灵魂真的要永生永世地破灭了，玉帝那边我会担着。”他们是他炼化出来的宝玉，他不想眼睁睁地看其精魄毁灭。

        然而墨竹笙并没有听进去他的话，此时的他快撑不住了。

        他两眼一闭，几乎要陷入昏迷。

        他身上的毛孔已经渗出血来，鲜血落在地上，仿佛一朵朵妖娆的曼珠沙华在盛开。

        “你释放的魔气破坏了天地法则，但是只要你愿意将你的本体烙上咒符，还是可以得到众神之巅的饶恕的，你还是可以投胎转世的！”凌阳君的语气染上沉重。

        “好，一切听师尊安排。”他费力地睁开眼笑看了她一眼，“但求师尊保她生生世世平安。”说完他吐了一大口鲜血，踉跄倒地。

        “求凌阳师尊救他！”白芍浅抱着已经陷入昏迷的墨竹笙丧失理智地大吼。

        “好！你别激动！还来得及！我现在就给他烙上狠绝的咒符，把他逼回本体。你只需要把他的本体丢进天井，他便可以落入凡间重新投胎转世了。”说着，咒符已出。

        “好。”

        似乎过了很久，凌阳君才听见白芍浅的回答。

        那轻微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带着闻者悲伤的绝望。

        他知道她的内心正承受着巨大痛苦，但他也无能为力。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天若有情天亦老。

        ……

        “报！竹芜上神被凌阳君私自打入凡间。白浅白浅上神也跳下了天井。”

        “什么？”玉帝一个踉跄，险些从玉基上摔下来。

        “白芍浅也跳下去了。她她竟为他，做到这个地步！”玉帝嘴角带血，喃喃自语，一瞬间仿佛老去很多。

        不知过了多久，他无力地招了招手，招来两个他精心培养的灵童。

        “小青小蓝，你们去助他们再续前缘吧。”他用尽全身力气说，字字诛心。

        然而命运多舛，白芍浅和墨竹笙两人的缘分被割裂——那白玉落下天井中途时被一老仙道拾去，而那墨玉被烙上狠绝的咒符，注定生生世世要孤独老死。

        他们一直在错过，一百年、五百年、一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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