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章 赌约！

…..

侯府正堂内飘散的檀香，在当中那位“白发仙人”话音落地时忽然凝滞。

姜子牙脸色一变，手中茶盏悬在半空。

他身后姬昌与十数位老臣面面相觑。

整个侯府似乎唯有姬发的指节，在案几上叩出“咚咚咚”的闷响。

“哈哈哈，长生师弟可是在说笑？”

姜子牙干笑两声，只是抚须的动作似乎慢了半拍，果然，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他稳了稳心神，玩笑道：“子牙也不过是顺天应命，何来垂钓人间气运之说？”

“顺应天命？”

李长生反问一声，露出疑惑之色，沉声问道：“纣王无道，人间干旱连连，天可曾降下甘露？妖族祸乱人间，战火不断，天又可曾睁眼？”

“天，要之何用？”

此话一出，满堂文武皆惊！

这般大逆不道的话传入众人耳中，甚至几位年迈老臣当场就要跌坐在地。

这什么情况……姬昌一下子面如土色，下意识的就要伸手按住腰间玉佩，那是他占卜问天的法器。

这时，一声不太客气的语气骤然响起：“我西岐配合昆明仙人举事，本就是替天行道！”

说话的是西岐大司马，名为姜唤，年过六旬，姜子牙入西岐的这几日，便是姜唤亲自接待。

几日相处下来，姜唤早已被姜子牙的神仙气度给折服，眼前的李长生虽然身份也很高，但看着就很年轻，哪能跟姜子牙相提并论？

他皱着眉，很快便站出来队，颇有些痛心疾首的说道：

“仙长此言，莫不是要让西岐逆天而行，到时候别说讨伐商纣，只怕我西岐便会先遭受天罚呀！”

闻言，李长生抬眼，锐利的目光刺向姜唤，只停顿一瞬，便接着扫过满堂惶惶之众，他忽而轻笑：

“天若有道，何需人替？”

“仙长……此话不可…….”

这句话如重锤击鼓，震得众人耳畔嗡鸣。就连一向沉稳的西伯侯也是有些坐不住了，他急忙打着圆场：

“长生仙长，此事可否容后再议，今日只接待二位仙人….…”

再议？

李长生轻笑两声，他选择在此时摊牌，贴脸开大那是有说法的。

就刚刚西岐众人的反应，再加上姜子牙的传销属性，怕是再拖几日下去，说不得整个西岐就要成为上天最忠诚的信徒了。

绝不能拖了。

事实上，如果没有自己的出现，再过几日，回到西岐的姬发也会被彻底洗脑。

这也是他日后会认下“天子”这个称号的重要原因，一旦这个思想扎根，人皇剑必碎！

到时纣王一死，人皇之位便会彻底的消失！

情势焦急，李长生此举就是要以最强硬的态度，最锋利的言语，将那即将彻底弯下的人族脊梁骨给慢慢掰正！

就先从西岐始！

李长生望向姬昌：

“侯爷可信我？”

“这是自然！”

姬昌重重点头，半点没犹豫，他到底是王侯，知道许多凡人不知道的事，比如，人族的本教是人教，只此一家！

这等身份，简直就是李长生在人间最好的通行证。

就见李长生缓缓从怀中取出一枚印章放在木桌上方。

“咚———————！”

“来之前师尊赐我此物。”

姬昌循声看去，那是太清亲刻印章，这便是李长生身份最好的证明。

李长生的声音铿锵有力：

“天上的仙人如何想，我人教不管，也不会管，但这人间，乃是我我人教分内之事，既承这人间香火，自当为人族寻一条出路！”

姜子牙目光一凝，脑瓜子转得极快，他当即反驳道：

“师弟先前那番话未免有些清高了，商纣无道，上天之前不管，也是因为难以插手，如今天下苦难久已，自然不能再坐视天下苍生遭此劫难。”

“再说，人教之前不也对这人间坐视不管？”

就见李长生眼冒精光，死死咬着姜子牙，嗤笑两声，沉声道：

“师兄这话未免有些可笑了，人间事，人间了，我师尊一向宣扬无为而治，师兄又岂会不知？”

话音刚落，李长生缓缓扫过周围诸人：

“若是我人教动不动就对这人间指手画脚，尔等又当何以自处？”

“人族还能做自己的主？！”

“代天代天，莫非尔等要忤逆人族先贤，最终向上天俯首称臣？”

…….

李长生说话毫无顾忌，洋洋洒洒一大篇，怼得姜子牙无言以对，说得诸位西岐众人低眉沉思，惊骇连连。

李长生可不怕得罪阐教，也不怕他们一气之下不参与封神大战。

数日前，与阐教极为金仙的争斗中，窥见十二金仙尽皆杀劫临身，必须要参加一场大型杀戮，所以这封神他们参加也得参加，不参加，那就是死！

而截教选的乃是商纣。

所以阐教只能选西岐！

所以即便李长生言辞犀利，改变西岐举事立意，这阐教众仙最后也不得为西岐打工！

他边说边摆弄着手中印章，不多时候一股淡淡的清气萦绕指尖。

姬发猛然抬头，现场异变顿生。

他看见李长生指尖缠绕的因果金线突然亮起，在堂前织出这人间的一幅幅悲剧。

李长生闭口不谈，心中默默补了一句：请看VCR…..

就见画面中，截教仙人弟子作乱尤其之多，为祸一方。

仙人下凡拨弄乾坤也不在少数，各种神色交织中，只透露出了几个字：

人如刍狗！

在场所有人无不动容，不得不说，就这画面冲击力，比说一百句话都管用！

姜子牙瞳孔骤缩，他是真有些慌。

这不是开挂吗，说话就说话，你直接播放画面是什么意思？

他当下拂袖而起：“师弟莫要执迷，封神大劫乃鸿钧老祖钦定，人族气运本就该.….”

“该被你们分食？”

李长生截断他的话，指尖划过青铜茶器，在桌面刻出一道深痕，

“那截教乌云仙弟子屠村，阐教可曾问过？半月前冀州蝗灾，天庭收了百姓供奉却不降甘霖，这便是你们口中的天命？”

“如此天命，要之何用？”

沙沙沙……堂外忽有狂风卷着枯叶拍窗，数位文官脸色惨白，显然想起了那些记录在册，被妖怪肆虐的村落。

“我等只知。”这时，姬发突然起身，李长生所说的便是他这十数日以，亲眼所见。

“若天命要我人族永为刍狗，这命，我西岐不取也罢！”

满座哗然。

姬昌死死攥住扶手，指节泛白却一言不发。他的占卜之术此刻竟算不出任何吉凶，仙人之争，他一介凡人完全看不透。

姜子牙盯着姬发腰间的剑穗，他忽然明白过来，这李长生，从一开始便在引导人心！

“好个不取天命。”

姜子牙突然大笑，“既如此，七日后八百诸侯会盟，我等便赌个明白。”

“赌什么？”

“赌谁能让更多诸侯相信，究竟取不取这天命，若我赢了，师弟便退出西岐，若你赢了...”

“若我赢了，”李长生打断他。

“便请师兄在封神榜上，添入'人族自治'四字。”

满堂死寂。封神榜乃圣人所书，岂容凡人置喙？

“好！”

姜子牙拂袖转身，袍角扫过案上竹简，“七日后，牧野见分晓。”

待姜子牙离去，姬昌终于支撑不住，满头大汗，仙人之争，光是时不时的气息溢散便让他们宛如窒息。

李长生望着窗外渐沉的夕阳，白发被染成血色。

姬发握紧剑柄，身上的紫气越发浓郁。

他突然明白那日在枯井旁，李长生为何要让他直视淋漓的鲜血。

因为只有人族自己的剑锋，才能劈开这漫天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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