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五章 人各有志

　　念梦岚练字的时候不喜欢说话，十分专心，念桑梓在旁边边吃东西边看她，偶尔也会看看门口。
　　“哒。”
　　极其轻的落脚声。
　　像是有人走到门口又迅速离开。
　　念桑梓耳朵一动，想也不想地追出去，黑色的人影像雀鸟一样逃得极快，念桑梓本想算了，装作什么也不知道，可停下来的那瞬间又莫名地心绪难平，她只顿了片刻，便冲了上去喊，“大师兄。”
　　黑影没有停。
　　念桑梓没有放弃追，更没有闭嘴，“大师兄既然来了王府，又为何对我避而不见？”
　　黑影停下，缓缓转身。
　　念桑梓扯了扯嘴角，“大师兄不跑了？”
　　“你都已经认出我了，还跑什么？”第五名眸光淡然，脸上没有半点做贼的心虚，仿佛他不是翻墙进来，而是正大光明走大门进来的一样，“你有话与我讲？”
　　话是有的。
　　只是念桑梓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沉默片刻，“大师兄来王府所谓何事？”
　　“四处看看，我疑心很重，总怕陌生的地方有陷阱，来王府拜访前想先熟悉一下环境。”第五名轻描淡写地说，他的语气十分的平常，平常得像是在说今天吃了什么。
　　念桑梓想笑，又笑不出来，她想信第五名说的话，但她直觉他在说谎。
　　“大师兄，我不想和你绕弯子了。”念桑梓抬眸，坠满星辰的眼睛藏着半分恍然和半分疏离，“大师兄来京城不是为自己的私事吧？”
　　第五名垂眸，“你想说什么？”
　　“大师兄……是为大祁国所使了吗？你效忠的人是陛下吗？”念桑梓轻声问。
　　第五名没承认也没否认。“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本来我没往这处想……”念桑梓笑了笑，说出第一个疑点，“和师兄见面的第二天，我随王爷进宫，出宫后我便来找师兄吃饭，我没和师兄说去了皇宫，师兄怎么知道我和王爷进宫了？”
　　“就算师兄的情报网很强大，也得王府和皇宫有人传递消息才行。”
　　第五名感慨，“我的失误，我没想到你现在这么细心。”
　　说是这么说，但他脸上没有一丝懊恼，随后又问：“为什么会认为我效忠的人是陛下？”
　　“因为你针对王爷。”念桑梓直视第五名的眼睛，一字一句，“你不是因为鸾月的情路对皇室有偏见，你只针对王爷一个人，你想让我远离王爷，也不是怕我受到伤害，而是我和你站在两个阵营，如果我不远离王爷，我们俩之间必有一战，这个人除了当今圣上，我想不到其他人。”
　　第五名弯唇，语气飘渺如雾，“行啊，这些年没白历练。”
　　“为什么？”念桑梓问。
　　第五名反问：“什么为什么？”
　　念桑梓深呼一口气，尽量让自己平静，“为什么效忠陛下？你是掌门，接手师傅的门派，走的是江湖路，为什么和朝廷扯上纠葛？”
　　“很多事情，不是我想不扯上纠葛就能不扯上。”第五名眸光沉了几分，像隐于黑暗的蛇，伺机而动，“师傅不也插手了朝政吗？他可以，我也可以。”
　　听了他的话，念桑梓只觉得万分荒谬，“师傅插手朝政有不得已的理由，他与人有诺，不能不管，先皇登基后，师傅不就离开了吗？师兄也有不得已的理由？”
　　第五名重复“不得已的理由”这几个字，像是看无知孩童一样看着念桑梓，“师妹阻我前不如看看自己在帮谁？你不曾是江湖人？现在不也是官员？你入朝为官可以，我寻明主不行？”
　　在念桑梓渐渐灰败的神情下，第五名缓声说：“师妹啊，人各有志。”
　　念桑梓微微闭眼，好一句“人各有志”。
　　她和第五名志不同，谁也别说谁，“师兄来王府是自己想来还是你身后人让你来？”
　　第五名快速回：“师兄自己想来。”
　　“来做什么？寻吹雪剑还是来看我妹妹？”念桑梓追问。
　　第五名眉宇下压，有些不悦，“你怀疑我？”
　　念桑梓摆手，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哎，话不能这么说，我当然相信师兄的人品，师兄绝不会伤害我，可如今我和师兄是两个阵营的人，那一切就说不准了。”
　　说完她收敛了脸上的笑容，变得凝重严肃，“师兄想做什么是师兄的个人意愿，我不会多说，也没资格多说，但师兄我要再说一次，也只说这一次，不要动我的人我的东西，否则别怪我不顾师门情义，就算师傅托梦骂我，我也会对师兄动手。”
　　第五名摇摇头，“师傅不会因为我骂你。”
　　“我说了这么多句话，你只听到了这一句？你怎么知道师父不会因为你骂我？师傅对你的看重，远甚于我，是你不知道。”
　　念桑梓别过脸，不看第五名，“你走吧，我当你没来过。”
　　第五名静默片刻，掉头飞身离开。
　　念桑梓默默往回走，念梦岚在坐在门槛上，见她回来，兴高采烈地迎上去，抱住念桑梓的大腿，“姐姐，你回来啦。”
　　念桑梓抱起念梦岚，牵着她往里走，“怎么坐在门槛上？不是练字吗？”
　　“我在等姐姐回来。”念梦岚乖巧道，“姐姐突然跑出去，是有什么急事吧。”
　　念桑梓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我有事情要做，要回去上值了。”
　　念梦岚闻言，急忙拿起她写好的字递给念桑梓，念桑梓会了下意，这是要她表扬的意思？
　　“字写得不错。”
　　念梦岚抿着嘴害羞地笑，“我会继续努力的。”
　　念桑梓心里有些触动，念梦岚大概是怕不够优秀不够好会被抛弃，所以总想做最好，摸了摸她的头，念桑梓温声说：“尽力就好，不要太累。”
　　念梦岚喜欢被念桑梓摸头，眷恋地蹭了蹭，“不累，以前在家里要干好多活，比这个累。”
　　念桑梓点头，“不累就好，你练字吧，有事喊小玉姐姐，姐姐先上值去了。”
　　回兵部的路上，碰到祁泠霄，念桑梓犹豫了一会，告诉他第五名是祁亦宸的人，可能会和他作对。
　　祁泠霄表示知道，接受异常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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