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四章 蛛丝马迹

　　祁泠霄抬头，见到念桑梓皱着一张苦大仇深大的脸看着果子，“不好吃？酸？”
　　念桑梓摇头，“不是。”
　　她继续吃果子，一边吃一边偷偷瞟祁泠霄，“王爷，你心情是不是不好？”
　　祁泠霄挑眉，似笑非笑，“忠烈让你哄本王高兴？”
　　念桑梓：！！！
　　祁泠霄是人精吗？
　　祁泠霄叹气，“太明显了。”
　　念桑梓撇嘴，略微不满地小声嘀咕，“这是在说我蠢吧？”
　　祁泠霄耳朵尖，听得见她嘀咕，眼底浮现了一抹笑意，“本王可没有说你蠢，兵部最厉害的兵部郎中，未来的兵部尚书，可不能随便冤枉人。”
　　念桑梓耳朵有点红，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祁泠霄说这句话，她莫名有点羞耻，很想捂住祁泠霄的嘴，让他别说了。
　　祁泠霄像是看不到她复杂的神情，继续说：“如果本王不高兴，心情不好，兵部最厉害的兵部郎中，未来的兵部尚书，要怎么哄本王？”
　　念桑梓底气不足，“王爷你好好说话。”
　　“本王说错了话？”祁泠霄疑惑且真诚，“你不是兵部最厉害的兵部郎中，未来的兵部尚书？”
　　啊！
　　念桑梓忍无可忍，往前一扑，捂住祁泠霄的嘴，“别说了！”
　　祁泠霄笑意盈盈地看着她，温热的呼吸吹在念桑梓掌心，痒痒的，这股痒意顺着手心蔓延到心口，念桑梓抖了一下。
　　祁泠霄眨眼，笑着问：“怎么了？”
　　他一说话，唇瓣与念桑梓的手心密切接触，像是亲吻念桑梓手心一样，念桑梓又一抖。
　　祁泠霄这回没说话，但他笑出了声。
　　气急败坏且蛮不讲理地说：“不许笑，不许说话。”
　　蓝颜祸水，还敢问她怎么了！
　　祁泠霄满眼写着“行行行你说什么是什么”几个大字，念桑梓感觉自己好像话本里无理取闹的女炮灰，手一松，缩了回来，故作无事道：“王爷不是说有事忙吗？快忙吧，我不打扰了。”
　　祁泠霄见好就收，不再逗念桑梓，低头审阅文书，念桑梓平复了会心情，想起来她必行目的，“那王爷心情是不好吗？”
　　祁泠霄没有被打断的烦躁，没有抬头看她，轻描淡写说：“刚才有些烦心事，不过你来了，那些烦心事就不重要了。”
　　念桑梓一愣，“所以我哄王爷高兴了？”
　　祁泠霄抬眸，黑沉的瞳孔闪过一丝锋芒，“嗯，可以这么说。”
　　她来了，什么也不用做，陪他说说话，他的心情就好了。
　　念桑梓有些高兴又有些得意，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欢快，她觉得自己真是太厉害，没怎么做就哄好了祁泠霄，世上除了她还能有谁？
　　心情好就开始犯困，看话本脑袋一吭一吭，倔强地看完两页，瞅了一眼忙碌的祁泠霄，脑袋一歪靠在凉椅上，浅浅地睡了一觉。
　　她有段时间不再做梦，也有段时间没有梦到小老头，这回才刚刚闭上眼，就被拽到了一片朦胧的画面里。
　　她听到一阵风铃声，听到一阵熟悉的笑声。
　　念桑梓睫毛颤了颤，发现她站在很熟悉的小竹院里，小老头低着头雕刻着一块木牌，他很认真也很凝重，念桑梓忍不住靠近，看他在雕刻什么。
　　她隐约觉得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梦，小老头的确雕刻过一块木牌，她很想知道他雕刻了些什么，但小老头不给她看，每次她把头凑过去，小老头都会把木牌挡住，她也试图夜里偷偷翻出来看，可小老头藏得很好，她一直没有找到。
　　“好了。”
　　小老头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木牌，“也不枉我这一生用的都自己的东西。”
　　念桑梓听得迷糊，抬眸看了过去，只见牌位上用刀刻出几个清晰的字。
　　【大祁第一高手炤峰之位。】
　　念桑梓瞪大了眼睛，心好像不会跳了，血液都停止了。
　　小老头在雕刻自己的……灵牌？
　　为什么？
　　小老头知道自己会死？
　　诚然每个人都会死，生前为死后雕刻一块灵牌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可小老头的这身装扮分明是出事的前几天啊。
　　如果说他不是因为感觉到了什么才雕刻灵牌，她死也不会信。
　　念桑梓想问他，却发不出声音，眼前的场景迅速转变，来到了她最开始练剑的后山。
　　在这个世界七八岁的时候，念桑梓也有行走江湖救死扶伤的侠女梦，拿着一柄木剑说她想拯救苍生，人年轻的时候总是中二的，哪怕活了一世，亦是如此。
　　小老头哈哈一笑，没有嘲笑她的梦想，笑眯眯地说：“小念呀，你知道当一个侠女第一要则是什么吗？”
　　那时候她说：“武功高强！打遍天下无敌手！”
　　小老头摇摇头，在她背后推了一下，因为惯例，她往前走了好几步，小老头说：“作为一个女侠呢，第一要则，就是往前走，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一直往前，别回头。”
　　当年的她似懂非懂，“好的，我知道啦。”
　　念桑梓鼻子一酸，看着眼前熟悉的山头，忽然很想哭，她小声说：“什么意思？你是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啊，怎么总是这个样子，要么死也不托梦，要么一进梦就给一些奇奇怪怪的画面，你弟子不是大侦探，不懂你的意思好不好！”
　　“师傅，我叫你师傅不喊你小老头了还不行吗，到底什么意思啊？”
　　半响，身后传来一声幽幽叹息，“小念，往前走吧。”
　　念桑梓眼眶一红，忍住要掉落的眼泪，往前走，没有回头。
　　小老头说啦，女侠第一要则，一直往前别回头。
　　念桑梓睁开了眼睛。
　　看着熟悉的房梁，念桑梓有些恍惚。
　　“你梦见你师傅了？”祁泠霄清冷的声音响起。
　　念桑梓揉了揉酸涩的脖子，看了一眼祁泠霄“嗯？王爷怎么知道我梦到了谁？”
　　祁泠霄回道：“我听到你喊，师傅。”
　　念桑梓沉默，祁泠霄居然没听到她喊小老头，简直不科学。
　　“梦到了什么？”祁泠霄询问。
　　念桑梓有些纠结，“嗯……嗯……”
　　祁泠霄以为她不想说，刚准备说“不说也没关系”时，念桑梓叹口气，“唉，搞不清楚，莫名其妙。”
　　她黑白分明的眼睛一半是疑惑一半是真诚，“王爷，如果你活着，会给自己雕刻一块灵牌吗？”
　　祁泠霄：？？？
　　什么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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