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自己做决定

　　念桑梓感觉自己成了空气，明明让她进宫，结果小皇帝一心一意和祁泠霄聊天拉家常。
　　祁泠霄也是，说送她进宫，结果成了他进宫和小皇帝聊天。
　　能不能尊重下她？
　　她这么大一个活人，没有人能看见吗？
　　念桑梓气鼓鼓地坐在一旁，一口一个水果。
　　“祭天结束，本要开祭天宴，然而今年时间仓促，举办会与新年宴撞到一起，摄政王以为是否还要举办祭天宴呢？”祁亦宸浅笑盈盈，一副听祁泠霄安排的样子。
　　祁泠霄眸子一冷。
　　别以为他不在京城，就不知道朝廷某些官员以及宫人靠祭天宴捞油水的事情，祁亦宸想坑他开口说不举报祭天宴，让他得罪人。
　　不过无所谓，他并不惧怕得罪人，这些年他得罪的人还少吗？
　　“本王认为，无需举办祭天宴。”祁泠霄五官凛冽，棱角分明的轮廓充满了压迫感，他抬眸看向祁亦宸，就只一眼，极强的压迫感尽数袭来，“陛下不也是不愿意吗？”
　　祁亦宸没有畏惧他的目光，迎上去：“朕是怕劳民伤财，既然摄政王觉得没什么问题，那么祭天宴明晚举行。”
　　“陛下决定就好。”祁泠霄声音淡淡。
　　他可不想传出摄政王控制陛下做决定的传闻。
　　祁亦宸笑了一声，转头看向念桑梓，“祭天宴会有很多好吃的，你这么爱吃，那天也来吧。”
　　念桑梓往嘴里塞糕点的手一顿，余光看向祁泠霄，祁泠霄脸上没什么表情，她慢慢把糕点咽下去，“我不合适去，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下人。”
　　祁泠霄眉头微皱，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感觉念桑梓这句话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有一种指桑骂槐的感觉。
　　“你怎么会是普普通通的下人呢？你明明是武功高强的九品小官，朕看了你的履历，朕很看好你。”
　　如果祁亦宸夸其他语境和其他环境里夸赞她，念桑梓会很高兴，但是现在，她没有心情高兴，“多谢陛下夸奖。”
　　“九品小官当着多没意思，你想不想到宫里做个女官？朕的后宫都交给你管。”祁亦宸弯着眼睛，声音清朗地给念桑梓扔出一个大饼，“皇祖父在世时，宫里就有一位厉害的女官，她二十八岁出宫，在湘南一带当了巡抚。”
　　念桑梓眼睛亮了，巡抚啊，看起来很高大上的样子。
　　有点心动。
　　祁泠霄脸上闪烁着不悦，他知道祁亦宸说的女官。
　　那位女官性格极其沉稳，在宫中亦受了不少屈辱，之所以能出宫做巡抚，不是因为她在宫中的历练，而是她于父皇有救命之恩，并且提出了对江山社稷有用的建议，父皇才格外开恩让她去做巡抚。
　　可惜她后来没当多久的巡抚，就被人给暗杀了。
　　祁亦宸拿她举例，也不知道是安的什么心。
　　念桑梓性格跳脱，宫里女人心思弯弯绕绕，能寻一百个借口教训人，她不像女官性子稳重，能沉住气，进宫的话一定会吃亏。
　　做巡抚要和周边官员打交道，念桑梓怕只有打没有交道，周边官员定会一起上书弹劾她，接了巡抚的官，就要承担巡抚的责任，祁亦宸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祁泠霄烦躁地替念桑梓回绝：“她不适合进宫做女官，亦不如适合去做巡抚。”
　　念桑梓刚感觉自己阴沉的心灵都透出了一丝亮色。
　　祁泠霄就冷酷无情地泼她冷水，她不服气地反驳：“王爷，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做不来？”
　　祁泠霄幽深的眸底藏着惊涛骇浪，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你的意思是，你想进宫当女官？”
　　“这是我的事情。”念桑梓没好气地说。
　　她进不进宫，当不当女官，都应该由她自己决定，而不是别人替她决定。
　　祁泠霄又不是她什么人，只是她的上司，她的上司又不是不可以换，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祁泠霄认为念桑梓的意思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不要你插手”，感觉自己一片好心喂了驴肝肺，气到说不出话。
　　或许当局者迷，两人谁都不能理解对方的意思，但旁观者清，祁亦宸分别明白他们想说的意思。
　　祁泠霄怕他算计念桑梓，而念桑梓想要自己做决定。
　　这种无师自通的理解往日会觉得多余，现在却让祁亦宸像找到了什么新奇的玩具，提起了深深的兴趣。
　　既然祁泠霄和念桑梓都无法理解对方的意思，那他稍微利用一下，也不会有太大的关系吧？
　　祁亦宸嘴角带笑，老好人一样开口，“怪朕，朕不该提女官的事情，念桑梓，你就当朕没说过。”
　　念桑梓很叛逆，越不让她干的事情，她越要干，“陛下有个成语叫做一言既出，驷马暗追，怎么能当做没说过呢？”
　　念桑梓黑白分明的双眼紧紧看着祁泠霄，有几分赌气地说道：“当女官有什么要求？”
　　祁亦宸笑得斯文俊秀，神色十分温柔，像极了贴心的弟弟，“如果你感兴趣，朕会让人把相关书籍送到摄政王府上……朕忘了，这几日你会住在宫中，等下朕亲自送给你。”
　　念桑梓又看了一眼祁泠霄，祁泠霄脸色比刚刚更阴沉，似乎在隐忍着怒火。
　　明明是气到了他，可她心里仍旧高兴不起来，“多谢陛下。”
　　祁泠霄望了过来，眼眸静得像深秋的湖水，看得念桑梓手脚发凉。
　　他唇色淡而薄，声音冷而硬，“你要留在宫中？”
　　“陛下宣旨的时候，王爷不是听到了吗？”念桑梓反问，“王爷送我进宫，难道不知道我要在宫中呆几天吗？”
　　“摄政王是不是担心朕会苛刻你府上的人？”祁亦宸如月光一般幽亮的眼睛弯起无害的弧度，语意深沉，“摄政王放心，朕会把你府上的人当做自己人一样，认真对待。”
　　祁泠霄抬眸，刀了一眼祁亦宸。
　　都是上位者，他很清楚祁亦宸的意思，想收拢他手中的权利，接管他手里的人，简直是痴心妄想。
　　没等他开口，念桑梓便接话：“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王爷不必担心我。”
　　祁泠霄额头青筋暴起，抿唇，半响道：“随便你。”
　　他是疯了才会操心念桑梓的事情，念桑梓爱做什么做什么，他不管了。
　　“陛下，本王还有事情，先行告退。”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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