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自己人

　　念桑梓摸了摸被打的头，心里直叹气。
　　她也不想走神啊。
　　人的思绪不是说控制就能控制的。
　　但不能这么说给祁泠霄听，念桑梓胡扯了个理由，“王爷，我越是集中注意力，越容易走神。”
　　祁泠霄冷笑一声，松开念桑梓的手，“本王刚刚写的字，你写一遍，按照本王说的来写，顺序要正确，收力要准确。”
　　什么顺序，什么收力？
　　祁泠霄刚刚有说话吗？
　　她怎么没有听到？
　　念桑梓为难但不羞愧，“王爷愿意再说一遍吗？我没记住。”
　　祁泠霄匪夷所思，念桑梓甚至不找一个合理的借口，直接坦然自若地说没记住，是不是他对念桑梓太好了，才给了她为所欲为的底气？
　　人都有趋利避害的本事，念桑梓是心大，但也能察觉到一个人对她是纵然还是约束，比如现在，她就觉得祁泠霄不会责怪她。
　　祁泠霄果然没有责怪她，只是冷血无情地让她抄五十遍他刚刚写的字。
　　……是她唐突了。
　　念桑梓手疼地写完五十遍字后，回头一看，祁泠霄靠在檀木椅上，一手撑着额头，双眼紧闭，像是睡着了。
　　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凑过去，半蹲在祁泠霄面前，祁泠霄睡着了，她摸一摸祁泠霄的脸不妨事吧？
　　罪恶之手刚伸出，祁泠霄便睁开了眼睛，黑色的眸子恍如深渊，让人深陷其中，念桑梓一时愣了神。
　　“做什么？”祁泠霄嗓音像深山里的秋风，带着一丝舒凉之气。
　　念桑梓遗憾地收回手，顺便给自己找了个借口，“我想叫醒王爷，怕王爷着凉。”
　　祁泠霄眉峰微拢，起身走向桌边，眸子低垂，翻着她写的字，“都抄完了？”
　　“抄完了。”念桑梓连忙说：“规规矩矩，没少一个字。”
　　祁泠霄翻了几页，没寻她字的错处，让她继续练字后，走出了书房。
　　念桑梓看他离开，心有点野，这些天规规矩矩读书念字，没有空出去好好看看，不如今天给自己放个假？
　　可以。
　　放假！
　　出去玩！
　　念桑梓给荷包装满银两，溜达出王府，去找斯文，可惜出来的时间太晚，没见到斯文的影子，倒是看到了季玉。
　　季玉在买莲子羹，卖莲子羹的姑娘是熟人——媛媛。
　　因为亲爹陷害念桑梓的事情，媛媛一直很羞愧，觉得对不住念桑梓，突然看到念桑梓出现，恍惚中走神，失手打翻了莲子羹。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再给你重装一碗。”
　　季玉看不见，但能听出来媛媛手忙脚乱，温声说：“不用急，慢慢来。”
　　念桑梓小步渡过去，心平气和地打了个招呼，“媛媛出摊呐。”
　　媛媛诺诺点头，“嗯。”
　　“最近生意怎么样？”念桑梓拉家常一样，“给我也装一碗莲子羹。”
　　媛媛快速装好季玉的莲子羹，递给季玉，随后小心翼翼地装了一大碗莲子羹，递给念桑梓，“念姑娘，就是，我，我爹他对你，就是……”
　　念桑梓抬眸，微微诧异，“你爹的事情，你知道了？”
　　按理说，媛媛不应该知道她爹做了什么。
　　媛媛小声说：“他被抓之前，跟我透露过，对不起念姑娘，我一直没有勇气和你道歉。”
　　她咬了咬嘴唇，心怀侥幸地询问，“我爹他，还好吗？你能替他求个情吗？”
　　“你觉得呢？”念桑梓语气寡淡，没有多余的情感，像是冷漠无情的判官，“他伤害的是摄政王，摄政王会放他一条生路？”
　　媛媛眼眶蓄满泪水，鼻头因为冷风吹得泛红，念桑梓对弱小的姑娘一向宽荣，没和媛媛计较让她求情的事情，看向旁边的季玉，“小大夫，你和我买的一样，都是莲子羹哇，好巧。”
　　别人喊季玉小大夫，所以念桑梓也跟着喊，季玉经常被喊小大夫已经习以为常，没说是他先来买莲子羹的，“嗯，挺巧。”
　　念桑梓没摸到祁泠霄的脸，心生遗憾，现下看着蒙着白绸的季玉，动了送美人回家的心思，“小大夫，天色已晚，不如我送你回家吧？”
　　“让姑娘送在下回家，实非君子所为。”季玉委婉拒绝。
　　念桑梓从善如流地改嘴，“天色已晚，不如小大夫送我回家？”
　　让美人送她回家，也是一番趣事。
　　季玉思考片刻，“可以。”
　　念桑梓没想到他真的同意，心情瞬间飞扬，“你那份莲子羹，我请了，媛媛结账。”
　　本来念桑梓不理她，媛媛心里害怕，这会见念桑梓又喊她的名字，松了口气，“不，不用钱，我请你。”
　　念桑梓不缺钱，怎么可能让媛媛请，放下二十个铜板。
　　媛媛不肯收，念桑梓板着脸，学祁泠霄的口吻，“收钱，别让我说第二遍。”
　　媛媛吓得一哆嗦，急忙忙把钱收下，“收，收了。”
　　季玉轻笑一声，“媛媛姑娘，念姑娘没有恶意，你别害怕。”
　　念桑梓感动地看着他：“小大夫，你人真好，还替我解释。”
　　季玉提着打包好的莲子羹，声音温和，“走吧，送完你，我还要回家。”
　　念桑梓蹦蹦跳跳在前面带路，一边走一边欢快地问季玉：“走这边，小大夫需不需要我牵着？有我牵着不会摔跤哦。”
　　季玉步伐平稳，婉拒她的好意，“不麻烦姑娘，我眼盲，可耳立极佳，应付走路绰绰有余。”
　　念桑梓惋惜地叹气，“好吧。”
　　季玉不想念桑梓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主动询问：“方才你和媛媛对话中，提起了摄政王，你是摄政王府上的丫鬟吗？”
　　“丫鬟？不是丫鬟，啊，好像也差不多，我在摄政王打工，是府役。”念桑梓絮絮叨叨，“我和王府其他府役不一样，我有官职。”
　　虽然是个不入流的芝麻官，但有比没有的好。
　　季玉给面子地夸赞：“很厉害，我听说摄政王十分优秀，不会轻易将人收入麾下，念姑娘别看你现在是府役，说不定已经上了摄政王自己人的名单。”
　　念桑梓也这样认为，她一定是祁泠霄的自己人，祁泠霄对她态度和对其他府役不一样，不过还是要装一装，“没有没有，我就是一普通人，哪能入得了摄政王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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