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流言

　　念桑梓打听了两天，没有打听到男人的下落，倒是打听出楚令心为什么针对齐若雪。
　　确切地说，是来自上一辈的恩怨。
　　楚令心的父亲楚玉郎与齐若雪的母亲程蔓曾有婚约，因太上皇赐婚长公主和楚玉朗，所以婚约作废。
　　楚玉郎深感对不住程蔓，于是程蔓嫁到齐府，生下女儿后，与她商量两家定娃娃亲。
　　程蔓不愿意，但齐府想和长公主攀上关系，兴高采烈地同意。
　　程蔓头胎是个女儿，长公主前面两个孩子是儿子，婚约便落在两家长子长女身上，好景不长，长公主第一个孩子病逝，婚约改为次子长女，奈何世事无常，长公主第二个孩子也离世了。
　　京城人是说程蔓生的女儿克亲，谁是她未婚夫谁倒霉，还说长公主两个孩子就是被克死的。
　　程蔓很生气，说长公主儿子会死是她抢人未婚夫的报应，长公主知道后急火攻心，大病一场。
　　两家娃娃亲因此取消，楚令心娇宠长大，知道这段往事后，看齐府十分不顺眼。
　　她怀疑齐家女儿就是克她两个哥哥的，不然她怎么没事？
　　定下娃娃亲的人是齐若雪的姐姐齐若乔，事情和齐若雪没有关系，可楚令心每次嘲讽齐若乔时，齐若雪总是忍不住跳出来帮自己姐姐说话，久而久之，齐若雪吸引了楚令心所有的厌烦，自然没什么好果子吃。
　　齐若雪便学乖了，人前不再顶撞楚令心，只是骨子里对楚令心仍旧不满，偶尔会从言语和神情中显露出来。
　　念桑梓不评断谁对谁错，楚令心有舒沁怡这个盟友，虽然是表面的，却也是盟友。
　　她也需要一个盟友，齐若雪是很好的选择。
　　她和楚令心之间有不可化解的矛盾，不用担心齐若雪会倒戈。
　　念桑梓抽空去见了齐若雪，直接切入主题，问她想不想开一家与坊叶琅相提并论的商铺。
　　齐若雪在万宝阁见到念桑梓站在楚令心身旁，所以不相信她说的话，怕是楚令心玩的新把戏。
　　念桑梓也没指望她立马相信，让齐若雪想好了去摄政王府找她。
　　齐若雪极轻地“嗯”了一声。
　　又过了三日，舒沁怡禁足结束了，她出来的第一天，就是大张旗鼓给念桑梓道歉。
　　“我犯了糊涂，做下错事，希望念姑娘不要见怪。”舒沁怡言辞诚恳，满眼愧疚，“我是真心和你道歉，以往是我太过骄纵，以后不会这样了。”
　　念桑梓不相信一只狼会突然变成一只羊，猜测舒沁怡在打什么坏主意。
　　她清了清嗓子，“没关系，我现在已经忘记这回事，不会和沁姑娘计较。”
　　毕竟已经计较过啦。
　　舒沁怡想到了那些花，眼神暗了暗，很快恢复正常，声音清浅，“那我们就此化干戈为玉帛，好吗？”
　　念桑梓想，她说不好也不行啊，舒沁怡有祁泠霄撑腰，事情由不得她做主，“你是主子，你说了算，我说得不算。”
　　舒沁怡眸子闪过一丝锋芒，“那就说好了，过往纠葛，一笔勾销，你不要生我的气了。”
　　念桑梓没琢磨出来舒沁怡的目的，但一天后，舒家姑娘被王府下人欺负，被迫道歉的事情传遍了整个京城。
　　每个人都仿佛当时在场，看到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样。
　　“那个念桑梓，可张狂，仗着自己有兵部尚书撑腰，在摄政王府里横行霸道，沁姑娘说了她几句重话，她就给沁姑娘甩脸色。”
　　这是自称娘家里有亲戚在摄政王府干活的真相帝。
　　“现在是冬天，她一句想看百花开放，就弄了一堆花放在王府，舒家姑娘有喘疾，闻不得花粉，害得人家每天吃药吊命。”
　　这是自称婆家里有亲戚在摄政王府干活的爆料君。
　　“她怎么这样啊，我以为她是个好人，她不是给了好几个小贩摊位吗？”
　　这是即将转黑的曾经粉丝。
　　“又不是免费给，都是收钱的，听说这个月摊位费还涨了呢。”
　　这是不明真相容易被他人气愤情绪感染的路人。
　　“舒家就剩沁姑娘一人，她不就是欺负沁姑娘背后无人吗？太过分了！”
　　这是人云亦云没有自己思考能力的路人。
　　“念桑梓再怎么厉害，去了摄政王府就是仆人，人家沁姑娘是主子，哪怕打骂了她两句，也该受着，怎么能起报复的心思？”
　　这是自认为客观公正的路人。
　　“不对吧，我听说摄政王很疼爱沁姑娘，他能看着念桑梓欺负沁姑娘？”
　　这是唯一感觉不对劲的路人，可惜他的疑惑，淹没在众多责骂念桑梓的流言蜚语中。
　　骂念桑梓的人，基本都不认识念桑梓，不知道她长什么模样。
　　念桑梓站在他们中间，听他们骂她，有人问她什么看法，她饶有兴致地说：“我觉得念桑梓是个非常坦率真诚的人。”
　　“那你一定是被她骗了。”旁人信誓旦旦，“我见过她，她十分傲慢无礼，鼻孔朝天，眼睛长在头顶，是个很可恶的人。”
　　念桑梓想了想她鼻孔朝天，眼睛长在头顶是什么样子后，陷入沉默。
　　简直胡说八道！
　　她从来不做这么丑的姿势！
　　因为众人的讨伐，她的商铺遭了殃，不是墙外被人泼了污秽，就是有人买了东西又故意找茬。
　　伙计质问时，他们口口声声说是为民除害，不让念桑梓这个祸害挣到钱。
　　掌柜们报官没用，这些人该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一波接一波，没完没了。
　　倒霉的商铺，全部是她跟楚令心说过的商铺。
　　不得不说，楚令心手段是真黑。
　　掌柜们都很着急，念桑梓让他们发声明，说商铺已经和她没有关系，就能少受影响。
　　“可是你股份还在啊。”有脑子不灵活的掌柜试探询问，“是要撤股？”
　　念桑梓摆手，“不，就骗骗他们。”
　　“骗？不好吧？”一个诚实的掌柜满脸纠结。
　　念桑梓不觉得不好，“他们这么愤怒，也是被别人欺骗了，被别人骗，和被我们骗有什么区别？”
　　“他们想要一个满意的答案，就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案，时间一长，大家的冲劲消散，就会忘记这件事。”
　　“更何况，很多人不过找个借口发散心中的恶，把这个借口关了，他们也就不能做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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