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无功而返

　　祁泠霄那双比夜空的星星还要亮的眼睛，静静地看着说一句抽三次气的念桑梓。
　　他差点就信了念桑梓的表演。
　　廖度顺着祁泠霄的目光，同样看到了念桑梓挂着残渣且油光满面的嘴，嘴角一抽。
　　他清楚念桑梓不会受委屈，也明白念桑梓可能会装一装。
　　但万万没想到，这货演戏不走心！
　　哪个犯人受刑，嘴角不是苍白干裂的啊。
　　廖度连忙给她使眼色，“咳咳。”
　　念桑梓没看懂，心头狐疑，廖度是渴了想喝水？
　　念桑梓给躲在一旁的狱卒们使眼色，让他们给廖度倒茶水。
　　狱卒们是她的好兄弟，但他们彼此之间的默契度为零，没人看懂她挤眉弄眼是想干啥，还以为她眼皮抽筋了。
　　廖度拧着眉头看她和几个狱卒眉来眼去，“咳咳！”
　　“尚书大人如果身体不适，不用跟本王一起留在地牢。”祁泠霄不咸不淡地开口。
　　廖度尴尬一笑，“没有没有，下官身体十分硬朗。”
　　“是吗？”祁泠霄眸光没有从念桑梓身上移开，“听你时不时咳嗽两声，本王还以为你拖着病体来地牢。”
　　廖度抹了抹头上不存在的冷汗，“可能是地牢潮湿，下官嗓子有些不舒服，不碍事。”
　　“用不用本王给你请个太医？”祁泠霄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魂游外太空的念桑梓，“正好，有人也需要就医。”
　　廖度摆手三连拒：“不用不用不用，下官喝点水就行。”
　　念桑梓得意，廖度果然是想喝水，她不愧是兵部最善解人意的好职工。
　　廖度看念桑梓眉飞色舞的嘚瑟样，真想一巴掌嚯到她脸上，大声喊：看看站在你面前摄政王的脸色吧！你是非要当着老虎的面拔虎须啊！
　　祁泠霄双手抱肩，眼角弧度微压，“念桑梓，廖大人不需要看太医，你需不需要？”
　　“啊？”念桑梓回神，讪笑一声，“不，不用请太医。”
　　太医来了，她就凉了。
　　祁泠霄冷笑一声，“说话顺畅了？不咳嗽了？”
　　念桑梓眼睛阖上，“咳咳咳咳，刚刚，可能……”
　　“别装了。”祁泠霄不耐烦，给她点颜色，她真敢当着他面开染坊，糊弄傻子也不能这么随意。
　　他抬手，让狱卒等无关人员先离开。
　　狱卒们很担心念桑梓，犹豫不决，没有走。
　　祁泠霄淡声说：“你们想留下来陪她，受刑？”
　　念桑梓是他们的兄弟，好兄弟有苦当然是自己扛着，狱卒们冲念桑梓小幅度地挥挥手，跑得一个比一个快。
　　念桑梓偷偷看了一眼祁泠霄，他的脸色不太好看，“王爷，你怎么了？”
　　“本王怎么了？你演戏骗本王，还问本王怎么了？”祁泠霄气笑了。
　　念桑梓一边胡说八道，一边挣脱绳索，“哎呀，王爷误会了，不能让别人发现我什么事都没有，所以我们几个才装一下嘛，正巧王爷来了，撞上了，不是故意骗王爷的。”
　　祁泠霄信她就有鬼。
　　他懒得在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浪费时间，“你跟本王去一趟金铺。”
　　“我现在是犯人。”念桑梓申明自己的身份。
　　祁泠霄眼里明明晃晃写着“你以为本王不知道吗”几个大字，“你进地牢纯粹走过场，就算出去了，也有人替你掩饰行踪。”
　　廖度抬头看天。
　　假装祁泠霄说的人是大理寺卿。
　　念桑梓不想出去干活，她想留在地牢带薪休假，“王爷，不是我不愿意，可那天在敬王府，满座宾客都知道我被官兵押走，要是跟您一起出现在金铺，被有心之人传出去，对您名声不好。”
　　她一脸为祁泠霄好的模样，“我要是出现，不是告诉敬王您把我捞出来了吗？敬王恨死您，我不能给您添麻烦。”
　　“他现在已经很恨本王了，再多这一点也没什么。”祁泠霄似笑非笑，“你若是担心给本王添麻烦，就换上小厮的衣服。”
　　念桑梓：……
　　怎么就不能放过她！
　　求救的目光看向廖度：救我！我不想加班！
　　廖度眼神飘忽：看我没用，那是我顶头上司。
　　祁泠霄斜眼看她，“怎么，不愿意？”
　　念桑梓垮着一张脸，“愿意，为王爷做事，哪能不愿意呢。”
　　“那赶紧的，别耽误时间。”祁泠霄沉声说。
　　忠烈不知道从哪里整来一套衣服，塞进念桑梓手中，念桑梓郁郁寡欢地套上，跟在祁泠霄身后，尽职地假装一个小厮。
　　金铺。
　　老板听完念桑梓问的话，大着嗓门说：“念姑娘，长命锁是我亲手打造，没有第二个人碰过。”
　　“你确定吗？万一有人趁你不注意偷偷碰了呢？”念桑梓提出一个可能性。
　　老板摇头，“不可能，我是加急打造的长命锁，打造完就锁进柜子里了，钥匙在我身上，没人有机会碰长命锁。”
　　念桑梓又提出一个可能性：“万一别人有备用钥匙呢？”
　　老板左看看右看看，见没什么人，压低声音：“不满您说，我疑心病重，很怕别人偷偷开锁，所以锁柜子时，会夹上我婆娘的一根头发，每次头发夹的位置和方法都不相同。”
　　念桑梓懂了，双层保障。
　　她看向祁泠霄，眼神示意他有什么话要问。
　　祁泠霄没什么话想问，出事第一天，他派人暗中试探过金铺老板，老板没有问题。
　　之所以带念桑梓来询问，一是想看会不会有意外收获，二是走个明面的过场，让真正下毒的人，以为他怀疑的方向在金铺。
　　他有九成把握确定，柔兰是进入敬王府后，才出现在长命锁上，幕后之人不想暴露，就会想办法引导他认定，柔兰是打造金锁时藏在了长命锁上。
　　只要动手，就会留下马脚，到时候，就不怕逮不到人。
　　“本王没什么话，走吧。”祁泠霄没有犹豫地离开。
　　念桑梓抓了抓头发，嘟囔：“唉，没得到有用的消息，白跑一趟。”
　　三人走出几百米后，念桑梓忽然停住了脚步，眸色凝重。
　　忠烈问：“怎么了？”
　　“风里……好像有杀气。”
　　念桑梓话音刚落下，一支泛着绿光的箭头，闪电一般急速地向祁泠霄袭去。
　　念桑梓喊道：“王爷，小心，箭上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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