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6章 你好大的脸子！

李二陛下差点就气笑了，混小子还敢和朕隔这邀功，你哪来这么大脸，觉得自己功劳堪比叔宝？

细细数来，自秦琼投效自己开始便身经百战，屡立奇功，舍身救驾之举更不下数次。

甚至因此忍受十年毒疮的折磨，差点衰歇而死，却无半句怨言，昏迷前还在叮嘱李斯文，不要冒犯圣颜...称得上一句忠义两全。

所以，哪怕赐下‘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的这三道破格殊荣，在李二陛下心里，秦琼也绝对是受之无愧。

更不要说，数年来秦琼恪尽职守，不曾有半分居功自傲，若不是今日涉及到单婉娘的身家性命，可能直到秦琼逝去，身上殊荣的存在也不为外人所知。

如此忠臣，哪怕将来一觉醒来睁开眼，就看到秦琼刺王杀驾，正拿着金装锏比划自己脑门。

李二陛下都会觉得，绝不是秦琼有二心想叛主，而是自己无意间犯下大错，致使百姓民不聊生，国将不国。

而秦琼此举，也只是走投无路之下，试图以武力打醒自己，让自己重回明君正道。

反观这混小子，有才是毋庸置疑，但说起忠义...只能评价为目无君父，实打实的国之奸臣，唐之逆贼！

就这样一人，许他剑履上殿，那纯粹是给自己找不痛快，说不定哪天这小子犯浑，自己脑门大开！

想到这个可能，李二陛下实在是忍不住的气急而笑，一对好牙要个嘎吱作响。

这鬼动静，把在外边侍立的王德都吓得缩脖子，只在心里暗暗嘀咕——小公爷你胆子真大，这是把陛下气红了眼了，随时准备动手打人的架势！

皇帝抬起胳膊，一手紧紧攥住金装锏的锏尖，以防李斯文仗着兵器逞凶，而后大步向前，逐步逼近，低声质问道：

“你有何功能与叔宝比较？马蹄铁换得开国紫衣侯；屡献生意，解朕心头大患，得以进爵县公。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功劳能拿得出手？”

“旱天雷尚未量产，压缩军粮未见实效，刚才在殿中侃侃而谈，更不过纸上谈兵！”

李斯文不闪不避，一双星眸直直盯着盛怒而来的李二陛下，同时随手拿起龙案之上，还散发着新鲜墨香，明显是用活字印刷打印出不久的《三字经》。

笑道：“某有什么功绩？陛下可莫要装糊涂，面对李孝慈的反击，你要求某不做抵抗，不做解释，乖乖的束手自缚，不就是想以某为诱饵，引得一众不臣主动揭开伪装？”

“而陛下之所以如此急切的平衡朝廷势力...难道不是想借活字印刷术之便，大开学塾，为将来的科举做准备？”

盛怒的李二陛下目光骤凝，愣愣的盯着李斯文手上，那本新鲜出炉的印刷体《三字经》，没想到竟是这么个细节，让李斯文肯定了自己的谋划。

而后转怒为笑，稳当坐好，这才指着他问道：“你小子...可真够鬼灵精的！”

“说说看，你怎么猜出来的？明明朕也是突发奇想，想借着李孝慈之手清理些不稳定分子，计划初定还没怎么推敲，结果就被你小子猜了个大概。”

李斯文心里道了声果然，吐谷浑犯边这么大的事情，可今天神龙殿的小会上，却没有一个关陇门阀出身的官员，甚至连魏征这个不可或缺的秘书监，都无缘参与。

这明摆着是在疏远关陇、以及建成余党，或者说，是不想让自己于末席听政的消息暴露，从而影响了某些人的判断。

摇头笑笑，并没有不直接作答，反而好奇问道：

“且不说某是如何看透的陛下心思，陛下又是如何肯定，淮安王府一系与某些...不臣，有所牵连，从而将计就计设下这个圈套？”

上下打量李斯文良久，李二陛下这才有些怅然的叹了声。

有时他是真的怀疑，藏在李斯文少年皮囊下的，究竟是原本那个鲁莽的虎彪，还是悄然阴邪入体，被一个老谋深算的魂灵鸠占鹊巢。

不然...他又是如何做到的，才能屡次用谗言当做蜜糖，堵住自己降罪的嘴？难道自己真是个听信谗言，亲小人，远贤臣的昏君苗子？

“说说看吧，你要丹书铁券到底想做什么？”

半晌沉寂后，李二陛下突然起身，大马金刀的坐回龙椅，低沉的声线里，是不易察觉的怀疑人生。

“若是想在淮安王府发难一事中自保，朕可以拟旨一道旨意，保你无忧。”

“保某？”

李斯文不禁摇头失笑：“有一个手握重兵，又远在千里之外，君命有所不受的阿耶，某只要不犯下什么大错，没人想撕破面子要某的命。”

说着，李斯文拄着金装锏，同时露出胸口崩裂的刀伤，任凭鲜血浸透层层白布：“秦伯伯低调数年，却为何要一反常态，暴露剑履上殿的殊荣。”

“程伯伯又是为何，即便冒着犯戒，也要调动禁卫为某助威？”

“某又为何以身犯险，主动撞上刀口，留下一道入骨刀伤？”

说着，李斯文扭头看向神龙殿外，那个能被称作是‘家’的方向：“秦伯伯昨夜与某说过一句话，让某记忆尤深。”

李二陛下挑了挑眉，拄着下巴，饶有兴致的听着李斯文的感慨。

早在长乐自汤峪回宫，兴致勃勃的和自己说起，她是如何说服的李斯文，让他同意给观音婢诊治开始，皇帝就明白了一件事——

又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倔驴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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