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正文第九十一章

揽翠亭，坐落在襄阳城西、濒临汉水的小山上，离城不远，四周翠竹、青松环抱，环境幽静，景色很美，是襄阳人春天踏青、游园之处。程笑天等人下午去过，此番前往，轻车熟路。

来到山顶，只见前方不远处的揽翠亭中，站著一白衣人，个儿不高，身材比较单薄。

程笑天来到亭外，白衣人转过身来，但整个头部被白巾蒙住，只露出一双闪闪发光的眼睛。

程笑天道：“可是阁下约程某来此？”

白衣人看了看程笑天，道：“我还以为程大侠不敢来？”

程笑天淡淡一笑，调侃道：“为了证明在下是男儿，不敢来也得来。”

白衣人道：“如此说不用这种方式想邀，程大侠不会来？”

程笑天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道：“不知阁下约程某深夜来此，有何指教？”

白衣人道：“有几件事欲向程大侠请教。”

程笑天道：“但不知阁下欲向程某打听何事？”

白衣人道：“程大侠可是由鄂州而来？”

程笑天道：“不错。”

白衣人道：“听说程大侠在鄂州三招打败了武世仁？”

程笑天闻言暗暗一惊，心道：“难道对方真是假武世仁派来的？”不由提高戒备。对方若是假武世仁派来的，身手肯定在假武世仁之上，甚至可能比前几天遇上的洪金标还要高。尽管他心里提高了警惕，但言语上没有表露出来，依旧轻松道：“不错。”

白衣人道：“看样子程大侠武功相当不错？”表面似是称赞，口气却充满怀疑。

程笑天道：“马马乎乎，阁下是想赐教，还是想为武世仁报仇？”不能肯定对方是假武世仁派来的，不清楚对方与假武世仁的关系，不敢将现在这个武世仁是假的这件事说出来，故此省去了前面的“假”字，仍以武世仁相称。

白衣人哈哈一笑，道：“程大侠，你误会了。我与武世仁毫无瓜葛，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程笑天道：“阁下约程某深夜前来，怎不会是为了证实此事吧？”

白衣人道：“当然不是。今晚约程大侠来，是欲向程大侠讨个公道。”

“哦”程笑天微微一惊，道：“阁下是哪位朋友？听口音，我们似乎未见过。”

白衣人道：“程大侠想知道我是谁？这个很容易，只要程大侠能取下我的蒙头巾。”

程笑天淡淡一笑，道：“阁下既然不愿以真面目示人，程某又何必强人所难？只希望阁下能够明示，程某有何行为有违公道？”

白衣人道：“你欺骗一位对你尊重的姑娘。”

程笑天道：“此话怎讲？”

白衣人道：“你还不承认？我问你，今天在襄阳城大街上，你是不是对一位姑娘说过谎话？”

程笑天沈思片刻後，道：“我想不起来，阁下能否再说明白一点？”

白衣人道：“你可曾对一位姑娘说过有要事待办？”

程笑天道：“哦，你是说那位想结识江湖朋友的小郡主？不错，当时我是说过这话。”对方不提起，还真想不起来，这事早忘了。现在他明白了，对方原来是为今天上午襄阳城里之事而来，看来那位老伯没说错，王府的人确实惹不得，这样一件小事竟派人来兴师问罪。

白衣人道：“那你离开後，是否去办了要事？”

程笑天轻轻一笑，道：“阁下是为那个纵容车夫，驾著马车在大街上横冲直撞，差点闹出人命的小郡主而来？”

白衣人诧异道：“什麽，你说我──我们郡主纵容车夫驾著车在大街上横冲直撞？”

程笑天道：“不错，若不是她纵容，那车夫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驾著车在大街上横冲直撞。”

白衣人似乎很气恼，道：“你──你胡说。”

程笑天道：“当时小郡主便坐在车上，程某怎麽敢胡说？再说，王府平时若是对手下人管束严，他们又怎敢在外边闯祸？”

白衣人道：“难道你没见当时马受了惊？”

程笑天道：“这个程某未曾注意。不过，那驾车的汉子当时似乎没有收缰勒马的意图。”

白衣人道：“即便如此，你也不应该欺骗小郡主，何况她叫那车夫赔礼道歉了。”

程笑天道：“阁下认为程某那句话欺骗了小郡主？”

白衣人道：“不错，因为你们离开後，根本没有去办什麽要事，而是在城内城外游览，整个下午你们也没去办什麽要事。”

程笑天道：“请问阁下，如果你不愿与某人呆在一起，或是走得太近，会不会借故离开？”

白衣人道：“你──你说你讨厌我──我们郡主？”也许是白衣人与小郡主的关系太过密切，闻言十分激动，以致说话有些结巴。

程笑天道：“程某没有那个意思。”

白衣人道：“你不讨厌她，为何匆匆离开？”

程笑天道：“她是堂堂郡主，而程某只是一个被朝廷视为匪类的江湖草莽。”

白衣人道：“她是郡主，你是江湖人，那又怎样？”

程笑天道：“这个关系重大。程某是江湖草莽，没读多少书，不会说话，与郡主在一起，万一说错什麽话，冒犯了郡主，将性命难保。”

白衣人道：“你怕死？”

程笑天道：“死，并没有什麽可怕，人总是要死的，但要看死得值不值。有过叫司马迁的老夫子曾经说过，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轻於鸿毛。不值得冒险的事，程某认为还是不去试为好。”

白衣人道：“你认为郡主是不讲理之人？”

程笑天道：“程某没有这麽认为。”

白衣人道：“那你怎麽说与郡主在一起会性命难保？”

程笑天道：“人难免有犯错的时候，即使是郡主也很难避免。”

白衣人道：“即便你无意中说错了话，或是冒犯了郡主，既然是她主动与你结识，又怎会怪罪於你？”

程笑天道：“未来之事，谁也不敢保证。”

白衣人道：“便算你的想法有理，但是你这样离开，难道不怕郡主怪罪？”

程笑天道：“如果因此被郡主怪罪，那程某没办法。”

白衣人道：“你知不知道，今天你这样做，比当面冒犯郡主，更令郡主气恼？”

程笑天道：“所以就派阁下来问罪？”

白衣人道：“不错，如果你说不出令人信服的理由，那便是有意当众羞辱郡主。”

程笑天笑道：“如此说，程某非说出不与郡主结识的理由不可？”

白衣人道：“那是当然。”

程笑天道：“既然如此，那程某告诉你。程某对郡主没有好感。”

白衣人似乎又是一惊，诧异道：“你──你是说，我──我们郡主很难看？”

程笑天道：“程某不是那个意思。”

小郡主道：“那你是什麽意思？”

程笑天道：“程某只是对你们郡主没有好感而已。”

白衣人道：“你是说郡主没有你身边两个女人漂亮？”

程笑天道：“程某认为，对一个人的好感，与她漂亮与否，没有多大关系。”

白衣人道：“那你认为郡主漂不漂亮？”

程笑天道：“郡主娇小玲珑，明媚动人，很漂亮。”

白衣人道：“那是什麽原因使你对郡主没有好感？”

程笑天道：“原因？程某不说阁下也应该明白。”

白衣人思忖片刻，道：“是因为马车差点撞倒小孩那件事？”

程笑天冷冷道：“不错。”

白衣人道：“可她当时教训了那个车夫？”

程笑天道：“那又有什麽用？如果那小孩被撞死了，她即使将车夫打死也於事无补。如果她平时对手下管束严一点，那车夫闯祸後又岂敢对旁人逞凶。说实在，程某若不是看在她年岁小，还能够明白点是非，当场教训了那个车夫，说不定会使她更难堪。程某借故离开，是怕与她呆久了，说一些难听的话来，伤害她。”

白衣人道：“你的意思郡主还应该感激你？”

程笑天道：“感激倒不用，只要不派人来找麻烦、讨公道便行了。”

白衣人道：“你可知，你找借口离开，比当众羞辱，更令郡主恼火？郡主还从来没有对哪个江湖人象今天这样表示友好，可你竟伤害她。”

程笑天道：“那只能说程某不识抬举。”

白衣人道：“这样一句话便可以弥补？”

程笑天道：“那请阁下代程某向郡主赔罪。”

白衣人道：“不行。”

程笑天道：“那阁下认为该怎麽办？”已明白对方是在故意找茬，不再辩解。

白衣人道：“你若是诚心赔罪，给郡主当一个月的侍卫。”

程笑天道：“要我当护花使者？”

白衣人道：“难道你不愿意？”

程笑天道：“给这麽漂亮的小郡主当侍卫，确是十分难得的美事。”

白衣人兴奋道：“你同意了？”

程笑天笑道：“很遗憾，程某不愿意。”

白衣人道：“你不愿意？那好，只要你能过了我这关。”

声音未落，白衣人自亭中飞出，在程笑天头顶上方越过，轻轻飘落在他身後，挡住归路。

程笑天从容转过身来，道：“我若过不了阁下这一关，便只有当护花使者？”

白衣人道：“不错，不过那时不再是一个月，而是一年。”

程笑天道：“既然如此，程某倒非向阁下领教几招不可。”

白衣人道：“我知道你会如此。你号称武林至尊王子，手下应该有几下，要不，不会这样狂妄。来吧，只要你胜了我，便可以回客栈，否则，只有跟我走。”

事已至此，程笑天不会再客气，道声：“那阁下接招。”飞身上前，向白衣人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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