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脆弱

“说起来我也算是理解你的感受，因为之前我父母离世的时候，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甚至觉得不知道要怎么生活下去，但现在不也一样挺过来了嘛……”

“我知道现在说这些你可能不太好受，但我真的……”

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安慰，似乎从来都是池尊寒主动，很少会表现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男人吃力地扯了扯嘴角，开口道：“没事，我明白你的意思。”

其实他内心此刻说不出是什么感受，悲伤也好遗憾也好，总觉得空落落的，像是在和回去的自己做一个告别。

“今晚陪着我在这住一晚，好吗？”声音脆弱，根本没什么情绪起伏，但就是让人莫名揪心。

慕悠柠哪里还会拒绝，这是她唯一能够做出来的陪伴了，自然是当仁不让。

华灯初上，原本偌大的老宅更加显得空荡荡。

所有佣人都被遣散了，整个别墅只剩下慕悠柠和池尊寒，互相凝望着彼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慕悠柠也是这时候才发觉，他们两个人的日常一般都是靠池尊寒主动，他不说话了好像就再也没有了话题，她总算发现了自己平时有多迟钝。

或许今晚是时候改变了。

“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她柔声开口，试图打开话题。

男人摇了摇脑袋，一向清明的大脑难得迟缓，他根本不知道此刻应该做什么，更加没有任何心情去想别的，只是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他好像彻底失去了家。

“我不饿，你饿了就先去吃点东西。”大掌摸了摸她的脑袋，看上去像是安抚。

这下她就更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绞尽脑汁想了想，才总算憋出几句无关痛痒的话。

“小时候我妈告诉我，如果你很难过的话，就尽量放空大脑，不要去想勾起你痛苦回忆的事情，反而是什么开心就干什么。比如美食就是一定程度上治愈不愉快，如果你很难过又很饿的话，大概就会是世界上最惨的人了。”

或许是平时和慕小晨说话说惯了，此刻她忍不住拿住教导小孩子的语气，听起来心痒痒，让人不由自主地跟随她的节奏。

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为了劝他吃东西而已。

池尊寒勉强笑了笑：“你要亲自给我做饭吗？”

所有佣人都离开了，基本上所有事情都只能亲力亲为。

慕悠柠挑眉，说实话她一开始没想到这个，现在听起来好像还不错，这都多久没亲自下厨了，也不知道技术能不能过关。

“只要你不嫌弃就好了，别到时候因为我的厨艺让你心情变差。”调侃的语气。

“我相信你。”

短短四个字，让慕悠柠再次获得了下厨的勇气，好在冰箱一应俱全，想要什么食材都有，也就更加考验技术。

她会做的就是几个家常菜而已。

一个小时后，总算大功告成，慕悠柠看起来有些狼狈，不好意思地冲男人笑了笑，示意他赶紧尝一尝。

至于后者则是盯着她看了很久，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才垂眸欣赏菜肴amp;#39;。

“卖相还不错。”

这倒是实话，因为从小就会给慕小晨做饭，所以菜的颜色基本都是五彩缤纷，光是看着都十分有食欲。

“那你赶紧尝尝。”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池尊寒并不着急吃，反而继续盯着她的双眸，逐渐表露出迷恋的神态，开口道：“悠柠，你母亲应该是个明白人吧，从小就把你教育的这么好，让我都觉得很幸福。”

这话题又开始扯远了。

他之所以无缘无故的提这些，大概也是因为自己之前说的那一番话。

慕悠柠了然，开口解释：“他的确是个很有涵养的女人，从小就教育要善良的对待每一个人，叫我不要和别人争论，让我如何善意的看待这个世界……”

“小时候我觉得他说的特别对，这个世界本来就是充满了爱和善良，但后来我真的想不通，不是你自己善良又意味着所有人都单纯，譬如慕雪儿。我妈真的是把她当成亲女儿来对待，甚至比对我都好，可换来的结果是什么？只不过是被反咬了一口，还白白丢掉了自己的生命。”

也就是从知道真相之后，慕悠柠不再对任何人充满善意和期待，因为全都不可信，在这个世界上，能够全心全意信任的人只有自己。

说起这件事，她就忍不住愤怒，气得浑身发抖，仿佛都能感受当时的绝望和凄凉。

池尊寒伸手握住她的小手，开口：“我不会让伯母就这样白白浪费了生命，答应你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慕雪儿一定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不知不觉又扯到了这个话题。

慕悠柠收敛了表情，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开口：“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感叹我妈好人没好报，被慕雪儿害的这么年轻就失去了生命。”

此刻的池尊寒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心情。

虽然江南晚严格意义上算不上什么大好人，但对他来说至少是没得话说，尽管会因为工作原因缺少很多陪伴，但也都会想方设法的弥补。

以前的池尊寒不懂得这些，现如今可却是全都看明白了。

或许真的是他要求太高了。

“我挺羡慕你有这样温柔善良的母亲，真的，至少能够给你温暖和呵护，至少你们也有过快乐的时光……”

对于他来说，关于母亲的记忆真的是少得可怜，如今想要回忆，都不知该从何开始。

慕悠柠干脆一把把人抱住，心脏疯狂加速，但此刻也顾不上这么多，因为她一心一意只为池尊寒而担忧。

这个男人着实脆弱得可怜。

反倒是当事人有些不大习惯。“其实你没必要这样，我只是在阐述事实而已，并没有卖惨的意思……”

“你别说话！”慕悠柠毫不留情地打断。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地相拥，原本冰冷的气息一点点温馨，他们也越来越难以放开彼此。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池尊寒像是彻底占据了她的内心。

慕悠柠忽然就想起这样一句话：“让人们们彼此靠近的，或许是表面的阳光，但让人们决定彼此亲近的，却是内心的脆弱。”

这个时候简直是再应景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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