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胎记

荣和长公主刚到大理寺牢狱便瞧见两个眼熟的侍卫，招手命他们过来，才知是公主殿的。

派去江州查探的探子未归，荣和长公主至今仍想不通景惜云手腕上为何有这么一道胎记，也不知景惜云是否清楚自己的身世。

不过以她对景惜云的了解，这孩子心眼多，却是个行事不过大脑的，极其容易受旁人挑拨。

若她是一早就知道自己并非皇室血脉，旁人早该看出端倪了，恐怕瞒不到现在。

但这会儿在大理寺牢狱瞧见景惜云的侍卫，就由不得她多想了。

这两个侍卫原是来大理寺替景惜云传话的，没想到会在这儿碰到荣和长公主。

两人对视一样，忙上前施礼，“见过长公主殿下。”

“惜云让你们来这种地方做什么？”

“回殿下，”其中一个侍卫上前答话，“公主昨儿去了宁寿宫为敬国公府求情，今日差小的来……”

说着往里头看了一眼，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景惜云这会儿命他们来大理寺还能是为了什么。

做好事哪有藏着掖着的道理？

荣和长公主却没打算轻易放他们离去，“本宫竟不知惜云与与敬国公府有交情？”

两个侍卫默了默，如实道：“这小的就不知道了。”

长公主正欲逼问，这时狱吏迎了上来，拱手行了个大礼，“殿下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荣和长公主瞅了两个侍卫一会儿，险些忘了来此地的目的，摆摆手放他们离去，顾自迈步往里头走去，“敬国公一家关在何处？本宫要见他们。”

狱吏赶紧上前带路，殷勤笑道：“里头湿气重，殿下当心。”

荣和长公主头也不会往里头走去，扑鼻而来的血腥气儿让她皱了眉头。

她先瞧见关在另一边牢狱的许氏，见她被捂了口鼻，面容狰狞扭曲，不由问了一句，“这是许氏？”

狱吏忙声回道：“瞧着像是疯了，尚未来得及禀告陛下。”

荣和长公主心道陛下哪有空管一个罪妇的死活，但事关谢鸾的身世，她担心许氏还瞒了什么，还是命人叫太医来瞧瞧，看她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

许氏真疯假疯不知道，对面的谢栩等人瞧见长公主，一身冷汗都吓不来了，皆摸不清长公主的来意。

狱吏欲上前开牢门，被长公主抬手制止，“本宫问几句话就走。”

这是让他们回避的意思了。

几个狱吏鼻观口口观心，悄声退了下去。

临去之前，不忘把许氏口中的破布扯出来。

许氏得以呼吸，跪在地上大口喘气。

此刻她眼前清明了些，认出对面的荣和长公主，手扣着地惊恐地往后退。

荣和长公主一个眼神也没给她，目光扫向另一边的谢栩和谢老夫人。

“本宫不想卖关子，本宫只问一句，小姑娘的亲生父母是谁？”

谢老夫人不动声色看了眼周妈妈。

周妈妈一个激灵，忙道：“当年夫人生下一个死婴，怕国公爷为了生下嫡女另娶续弦，便指使她身边的陪嫁丫头从外头抱来一个女婴，老夫人和国公爷也是不久前才知晓，怎知大姑娘的亲生父母是何人……”

一番话说得毫无漏洞，可惜对上的荣和长公主。

“本宫今日来不是听你们互相推诿的，老实交代，本宫尚且能求陛下饶你们一命。”

“小姑娘是本宫的义女，又得皇后照拂，本宫一句话，便可让敬国公府满门覆灭。”

谢栩猛的抬头，不敢相信长公主竟对谢鸾的身世这般上心。

他更忌惮的是荣和长公主这番威胁的话，回头瞪了周妈妈一眼，“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隐瞒的？”

瞪的是周妈妈，这话却是对谢老夫人说的。

谢家落到如今这个地步，谢栩对谢老夫人没有埋怨，那也是假的。

只是平日他碍于孝道，不敢顶撞老夫人，只敢拿许氏撒气。

周妈妈忠于谢老夫人，见老夫人闭了闭眼，便知老夫人是打算破罐破摔了。

周妈妈深吸一口气，招认当年是她将谢鸾抱进国公府。

说到谢鸾的亲生父母，她却犹豫了。

只说那时时间仓促，来不及找一个刚出生的婴孩，恰巧看到难民堆里一个女婴，来不及思考便抱了回来。

荣和长公主若有所思。

莫非谢家的人对谢鸾的身世并不知情？

她换了个问法，“小姑娘手腕上有一道疤痕，你们知道吗？”

倘若谢家混淆皇室血脉，听到这话必然心虚有所反应，可谢老夫人等人脸上只有疑惑，竟一点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见老夫人点头，荣和长公主压下心中疑惑，暂且当谢家人不知情，继续追问，“原来那道伤疤下是否有一块胎记？”

这话已经说得很明显，莲形胎记可不多见，当年皇室四处寻找公主的下落，靠的便是这么一块胎记。

周妈妈低头沉吟，而后摇了摇头。

荣和长公主眸光一暗。

“对了！”周妈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忙声说道：“我捡到大姑娘时，大姑娘手腕上淌着血，像是新添的……”

话未说完，就被长公主打断，她紧紧盯着周妈妈，“此话当真？”

周妈妈被她的眼神吓了一跳，谢老夫人等人亦面面相觑，眼神各异。

莫非长公主今日来只是为了帮那丫头找回父母？

这般想着，心下不免有些酸涩，这丫头上辈子这是修了什么福气，竟得长公主如此看中。

不等周妈妈回话，荣和长公主已不欲再问下去，径直转身离开。

狱吏正打着瞌睡，瞧见长公主出来了，忙打起精神迎上前，“长——”

然而长公主走得很快，像是赶着去做什么，只留给狱吏一个背影。

狱吏立在原地，摸不着头脑。

这时，公主府的侍从复又折返回来。

狱吏忙赔上笑脸，“不知长公主还有何吩咐？”

侍从面无表情留下一句，“别把人弄死了，回头长公主还要再审。”

“是，是。”

狱吏回了趟牢狱，像是得到长公主示意似的，指着敬国公府等人一顿出气大骂，道了声“晦气”便离开了。

长公主并未发难，敬国公等人皆送了口气，周妈妈扶着老夫人在草堆上坐下，小声问道：“难不成大姑娘的父母还活着？”

没道理还活着啊，当年老夫人担心换孩子的事暴露，借着施粥的名头把那几个难民都处理干净了，难不成长公主发现了什么？

“能得长公主这般重视亲自来一趟，莫非大姑娘的父母并非什么平民百姓？”

她只能想到这一个原因了。

谢老夫人阖着眼不吭声。

谢家生死未定，她那还有心思关心谢鸾的亲生父母是谁。

瞧着这些人一身狼狈，对面的许氏突然癫狂大笑。

“如今长公主已经知道当年换孩子的实情，我是冤枉的——我也是受害者——我是受你们谢家坑害！你们谢家的报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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