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醉翁之意不在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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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日子里头,十三阿哥又送了三次密折过来,因为康熙忙于接见各地过来问安的公主、郡王、额驸等等等等满蒙亲贵,所以,都是通过闵敏转交。
这几次,十三阿哥并不多话,闵敏自然也只是静悄悄的接过折子,心下觉得这样才是对的嘛。
至于康熙发的那一通火,后来也没有了下文。闵敏自然也不知道,那个八阿哥坚持拦下来,四阿哥却认为必须呈给康熙的折子到底是什么内容。
就这样,车马劳顿的绕来绕去,到了回京的时候,已经是九月的头上。
回京之后,康熙还是去了畅春园。赶在御览南斋那一大堆折子之前,先下了一道谕旨,让三阿哥专心编书,这算是彻底绝了三阿哥争储的念头。当然,这个结论是称心悄悄和闵敏讲的,说是魏珠揣测出来的意思。闵敏忍不住摇了摇头,难道到了这个节骨眼上,魏珠也开始不淡定了吗?他从康熙四十年就随侍御前,闵敏还以为他早就波澜不惊了,却原来还是免不了要为自己的后头打算。闵敏忍不住觉得有一些悲哀,看来在这高高的红墙里头,不争才是最大的不正常吧。
过了几日,康熙又召见了已经发落齿秃的李光地过来说话。三两盆松软点心,一壶清香热茶,君臣二人说的竟全是一些体己话儿。康熙难得始终认认真真的措辞,可是气氛却又超越了寻常君臣的那种热络,让闵敏忍不住好奇地多看了两眼李光地。
他已经很老了,看起来好像比康熙还要大上十岁吧。但是他年老浑浊的眼珠子里头居然还有那么一点点傲气,显得十分意味深长。闵敏瞧康熙和他说话的样子,那画面像极了年轻时候一起打江山的老伙计,到了晚年一起细数当年英勇的模样。
对于李光地能够带给康熙的那些许时光的轻松,闵敏竟然深深的为之感动。为了让他们更好的说话,闵敏悄悄的退出了屋子,把那一点点的空间,尽可能都留给他们。
后来闵敏才知道,李光地原来计划八月就离京返乡,可是最终还是延迟出发的时间,为的是亲自向康熙辞行,越发动容。
李光地走后不久,南斋整理了噶礼和张伯行互参案中的所有折子和文书,并奉旨制成辑略,送到了康熙的案头。闵敏嗅到了一些严峻的气息,她记得,托合齐会饮案尘埃落定的前夕,康熙同样谕令南斋会同宗人府,做了同样的工作。可闵敏料错了,南斋的辑略送上来之后,康熙甚至都没有打开看,就让闵敏收到了匣子里。反过来,先处理了二阿哥原先的亲信德麟,然后又升了曾经力主立太子的赵申乔,接着又按照八阿哥的建议,清查了四川垦田躲避纳粮的事情,随即又擢升了四阿哥门下年氏的长子年希尧为广西按察使司按察使。
这一连串的变化,让四阿哥和八阿哥的往返焦点变得更模糊了。同时,也让朝廷上眼巴巴的等站队的臣工们一头雾水。康熙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别人不明白的,闵敏当然也瞧不通透。她原以为康熙让南斋整理所有和噶礼张伯行有关的文件,就是要结案了。只是,她的困惑很快就解开了,既算是意料之外,也算是意料之中。
这天闵敏从咸安宫悄悄回来,循例转述了一些家常话,难免觉得还是有些难过。父子两个分明早已冰释前嫌,却连一个字都不能写下来,怕的就是落人口实,给废太子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只剩下闵敏传递口信。
康熙听完之后,良久才徐徐开口:“难道父子情意,只得这样保全?”
闵敏和魏珠对望了一眼,都没有开口。这个时候,他们还只当康熙又感慨起了他心爱的胤,继承了仁孝皇后所有让他眷恋之处的胤,即便回来了,却再也不能回到自己的身边了。
只能说,君心难测。他们还是不够了解康熙。
“朕还记得,赵申乔检举南山案的时候,胤处处推波助澜,恨不得要把满朝的汉臣剿灭殆尽。朕实在是想不明白,连一只蚂蚁都心怀不忍的赫舍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孩儿。且不说他心狠手辣、剪除异己,但是这种大兴株连的做法,就已经和先帝及朕多年来满汉一家的要诀背道而驰。朕真是心寒啊。”
闵敏眨了眨眼睛,她已经知道,文字狱的事情,康熙做的也不少,还有那个朱三太子的事情,也不知道让多少人家招来了无妄之灾。这样看,胤也不完全是和康熙的政略背道而驰。只能说,康熙终究还是年纪大了,胸怀大约也到了某种微妙的状态了,既见不得太多流血,也容得下各种声音罢了。
“一波才平,一波又起。朕对南山案施恩,就是顾忌满汉失和,岂知噶礼和张伯行又彼此追咬不放,还牵扯四阿哥八阿哥。”说到这里,康熙冷哼了两声,“只怕满朝臣工都看着,朕要怎么处置噶礼,要怎么处置张伯行,要怎么批复四阿哥和八阿哥,然后等着上谁的府里去请安罢!”
见康熙有些生气,魏珠赶紧给闵敏使眼色。
闵敏也是为难,这个时候到底说什么好呀。
康熙又道:“朕偏偏就是不如他们的愿,朕偏偏就是要跟他们耗着。看看,他们还能玩出多少把戏,还能再玩出一个胤不成!”
魏珠又重重看了闵敏一眼,闵敏终于轻声道:“万岁爷,那个,您也别生气了,保重龙体要紧。”
康熙白了闵敏一眼:“怎么,你就打算跟朕说这个?”
闵敏还真是没想好要说什么,只能硬着头皮没话找话:“万岁爷,奴婢愚钝,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想着那一位担心万岁爷,怒可攻心,怒亦伤肝,生些气本是没什么,可是若是因为那些个不值得的伤着身子,岂不是太不划算。”
康熙哼了一声:“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朕可是不会做的。”
魏珠吓了一跳:“万岁爷说什么呢,万岁爷的康健,可是大清国上上下下都惦记着的,哪里有什么仇者快啊。”
康熙道:“别以为朕不知道,朕在位五十余年,一定有人觉得朕活的够……”
“万岁爷说的哪里话。”闵敏赶紧打断康熙,这个时间点,她心里头竟然是无比单纯的关怀。
康熙静静瞧着自己跟前的两个人,渐渐冷静下来,他叹了口气,却不再言语。
闵敏终于意识到,康熙这些日子在纠结什么,才迟迟没有开启御批噶礼张伯行互参的案子。他在犹豫,他在权衡。一边是从关外就跟随他们为大清夺下江山的满蒙亲贵,一边是修的四海升平太平盛世、以及在近数十年起到持续维稳作用的汉族大臣。如何平衡,如何兼顾,真的是不容易。
而且,因为四阿哥和八阿哥的处理分歧,使得这件事又进而变成了自己对继承人的偏倚上头,让这件案子的处理结果所会产生的影响,变得更加扑朔迷离。
康熙的脸色,慢慢的泛上了一些疲态。这疲态,让他和刚才盛怒之下胡言乱语的样子判若两人。
闵敏眼见这样子,忍不住吸了一口气,轻声道:“皇上,奴婢为您换杯热茶吧。”
康熙点了点头,闵敏便取了茶盏下去了。再回来的时候,康熙竟然支着腮帮子打起了瞌睡。
闵敏轻轻放下茶,循着魏珠的视线走到一边,魏珠道:“万岁爷今儿怕是用不下什么东西,你在这儿看着,我去小厨房嘱咐两句。”
闵敏道:“师傅,奴婢去吧。”
魏珠摇摇头:“不妨事,我顺道还要去找下李太医。这几天万岁爷睡得太不好了,我得去问问他有什么法子。”
闵敏点点头。
魏珠便去了。
闵敏瞧着康熙的样子,轻轻到旁边的耳室抱了一条薄毯过来,盖到康熙的身上。
走近了瞧,才发现康熙是真的老了。他的眼角,皱纹比上次近距离端详又深了很多。近几个月事务繁多,他睡得少也吃的少,春天做的衣服,到了秋天又挂不住了。发线也褪的厉害,近些日子,都不需要剃前额了。仔细瞧瞧,他的额角,悄悄的出现了老人斑,真是藏也藏不住。
闵敏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是啊,康熙的老去那样的明显,难怪下头的阿哥和大臣们,都按捺不住了。反倒是搁在咸安宫里头的那一位,才晓得真正操心这个老父亲的身体状况。只是这一点点,已经没有办法给康熙足够的支持,让他能够如盛年时候那样,乾纲独断,以一己之力,支撑整个帝国了。
她静静地退到屋子的一角,忽然外头有人敲门,闵敏一愣,瞧着康熙还没有被惊动,赶紧出去。把门开了一条缝,侧身出去,原是外头伺候的小太监敲门:“姑姑,九贝勒爷和十四贝子求见。”
闵敏一愣,这个时辰,他们来做什么:“你过去回话,万岁爷正歇着,要不让他们候着,要不让他们迟些时候再过来。”
小太监点点头,小跑着去了。
闵敏关上门,都还没站回原来的位置,又有人敲门。
她打开门,眼中的不悦还没有收去,眼前却是九阿哥和十四阿哥。
闵敏侧身出门,把门关好了,看了一眼小太监,那孩子却是一脸委屈。也是,畅春园毕竟不如紫禁城,要拦住两个阿哥,不容易的。
“九贝勒爷吉祥,十四贝子吉祥。”
“免礼。”九阿哥道,“皇阿玛怎么了?”
“回贝勒爷,万岁爷觉得有些乏了,所以小憩中,二位爷要不晚些再来?”
九阿哥哼了一声:“闵敏,你真是越发长本事了,若是爷有军国大事启奏,你也让我们晚些来?”
闵敏有些尴尬:“奴婢不敢。”
“什么人在外面?”康熙的声音从屋里头传过来,闵敏觉得郁闷,这个算什么事啊。
九阿哥朗声道:“儿臣和十四弟过来给皇阿玛请安。”
“进来吧。”
闵敏闻声,默默打开门,让两人进去。九阿哥在前,白了闵敏一眼。十四阿哥在后,朝闵敏点了点头。
闵敏也是一肚子无奈,让小太监去传茶,自己跟了进去。
康熙还是披着薄毯,一脸倦容的样子,让人颇为心疼。
闵敏快步过去,摸了摸前头取过来的茶,还微微发烫,便送到了康熙的手边,退到了后头。
“你们两个来的正好。”康熙喝了一口茶道,“朕有话问你们。”
畅春园的屋子,毕竟还是比紫禁城里头的议事殿要随便一些,九阿哥和十四阿哥便依序落座。不一会儿,小太监也把新沏的茶水送了上来。闵敏微微皱了皱眉头,真是个没眼力见的,居然没有预备康熙的那一份,只得绕到边上,再叮嘱了一句。
九阿哥看了十四阿哥一眼,先开口道:“儿臣恭候皇阿玛教诲。”
康熙哼了一声,由着先头盖着的薄毯滑落到地上,指节轻轻叩击桌面,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直到小太监换了茶来,才开口:“前几日,李光地来过了。”
九阿哥和十四阿哥一听李光地的名字,竟都有些意外,额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
“他本就是跟朕过来道个别,也不知道是不是年岁渐长,性情变了,倒比年轻时候好相处了些,算是能跟朕说上几句话。”
别说是九阿哥和十四阿哥一头雾水,就连两个闵敏也都是莫名其妙。
“他说,他这趟回去,主要是回去协助族长选定继承人。他说,族长选定的两个后生,一个虽然做事稳妥不偏不倚,但是却不被族人喜欢。另一个乡里乡间风评欠佳,可是族人却对他很是爱戴。你们两个说说,为什么前者做事稳妥,却不被族人喜欢,后者又为什么在族内族外,会有截然不同的评价?”
十四阿哥微微低头,似在思考,九阿哥却抬起了头,望向闵敏,这扫过的视线,还真是吓了闵敏一跳。
那天李光地来的时候,闵敏原是伺候着的。后来她看两个老人家聊得话题越来越私密,潜意识觉得自己再待着实在是不合适,所以就退了出去。所以,这个故事,大约是自己不在的时候说的吧。
“九阿哥,你先说。”康熙指了指九阿哥。
九阿哥未有一丝慌张神态,他笃笃定定地回话:“皇阿玛,儿臣以为,前者虽有办事能力,想来日常言行,未有顾及同族情分,自然不得民心。后一个想来平时对族人多有偏袒,所以外族人很是不喜,才会族内族外评价判若两人。”
康熙满意的点点头,又看向十四阿哥:“你也来说说看。”
十四阿哥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又想了一会儿,才抬头道:“儿臣以为李大人未尽其言。”
康熙眉毛轻轻动了动:“说下去。”
十四阿哥看了九阿哥一眼,才说:“不偏不倚,不仅仅是对族人和外族人,若是遇到族内的争执,想来也是秉公直断,怎么会不被族人喜欢。后者即便偏帮族人,那也是在族人与外族人之间,若逢族人与族人,他若还是一味偏袒和自己更亲厚的,岂不是得罪更多族人。所以儿臣认为,李大人未尽其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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