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太子的疑惑

“母后，我到底是不是父皇的儿子？”

泷宸太子终于在他十岁这年问出了心中疑惑，不是他着急，而是自去年入冬父皇便病了，他怕再不问就来不及了。

明明已经二十有六却像只有二十岁的慕皇后一听太子的询问便当即侧目看向了他。

等着把儿子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后，慕婉这才看着他出声道：“太傅今个儿布置的课业你都做完了？”

“做完了。”泷宸太子果断接话，说完后便凑近皇后，“母后，您还没回答儿子的问题。”

慕婉本不想搭理儿子的愚蠢问题，可这会儿见他坚持，便只好忍着情绪耐心问道：“你会有这个疑惑，是发现了什么？”

慕婉的回答让泷宸太子心底一慌，他抬眸直视慕皇后，母子俩如出一辙的眼睛对视一会儿后，还是泷宸太子先败下阵来。

“儿子昨个儿看到胡将军修面了，儿子发现儿子的下巴和嘴巴十分像他。”

听到儿子的话，慕婉也对着他点头道：“你嘴巴和下巴是像他。”

说着话，见儿子面露震惊，慕婉又看着他继续道：“你皇祖父还在时，你怎么没有这种疑惑？”

“难道你不觉得你的下巴和嘴巴更像你皇祖父吗？”

慕婉的话让泷宸太子一阵语噎，他张张嘴，最后到底还是没有把‘胡将军看母后的眼神不对劲’这句话说出来。

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一旦他把这句话问出来，很有可能会知道一个不得了的秘密。

泷宸太子没说，但慕婉却主动开了口。

“你父皇在前几年也问过我这个问题。”

一听父皇竟然也问过，泷宸太子当即紧张开口，“父皇也发现了？”

看着儿子顶着自己一样的眼眸做出这种幼稚表情，慕婉当即摇头，“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说着话，慕婉又继续道：“我不是给了你不少人手吗？你可以让人查探，我的人手不会拦着你。”

慕婉这话一出，原本还因为她一句话而神情紧张的泷宸太子当即眼神一变，看着她自信道：“若母后的人手不拦着儿子，儿子倒有信心试一试。”

听到儿子这话，慕婉也缓缓点头道：“那就以半月为限，若半个月后你还没查到，那我就告诉你真相。”

若一开始慕婉这么说，泷宸太子说不定还会高兴，但如今，他的心底只剩下‘挑战’二字。

他觉得自己肯定可以在半个月内查清楚这件事，如果不行，那就兵行险招！

……

慕婉说到做到，说不会拦着泷宸太子，便的确没有拦着他。

等着泷宸太子自以为低调地开始查探这事，赤狐最先察觉到了不对劲。

“这孩子终究还是问了出来。”

听着赤狐的话，原本端着酒杯浅啄的慕婉当即扭头朝着他看过来。

看清赤狐眼底那毫不遮掩的感情，慕婉也无奈摇头道：“你做的这般明显，现在满朝文武谁不知道临近三十，依旧不肯娶亲的胡将军其实惦记着宫中的慕皇后。”

说着话，慕婉轻叹出声，“就连皇上，也知道。”

随着慕婉话音落下，暗处也走出一个明明到了春日却依旧披着披风的人影。

慕婉倒是在下一瞬便起身迎接，可坐在她对面的赤狐却一动不动，丝毫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看着赤狐这动作，景历帝下意识地准备开口，可薄唇轻启后，最先出口的却是几道咳嗽声。

景历帝赶紧抬手去捂嘴，等着咳声渐歇，他手中刚才捂嘴的帕子上，也多了一抹血迹。

垂眸看了眼手中的帕子，景历帝而后抬眸看向对面已经倒上一杯酒的赤狐，“我该唤你胡将军还是——十弟？”

景历帝这话一出，赤狐便抬手饮完杯中酒，等着酒杯离唇，他这才对着还站着的景历帝出声回道：“随你。”

赤狐这幅傲慢姿态看的景历帝轻笑出声，他缓缓走至赤狐对面坐下，而后看着他道：“若不是去年我无意间发现父皇遗物，怕是临死都不知道，我这皇位竟是靠十弟相让才得到的。”

景历帝这话刚落，赤狐便看着他勾唇笑道：“你也不用谢我，我也不是为了你。”

话落，赤狐的眼神也自然地落向慕婉，相比于十年前的隐忍与克制，如今的赤狐终于敢肆无忌惮地打量慕婉了。

慕婉在两个男人的打量下神情自若地饮酒，丝毫没有因为他们的对话而感到尴尬。

赤狐这直白的眼神落在景历帝的眼里就是对他的挑衅，若是在去年之前，他或许还会气愤，可在如今，明知自己命不久矣的时候，却又庆幸他的存在。

“父皇留了遗旨，十弟可想恢复身份？”

“不想！”几乎就在景历帝话音落下的瞬间，赤狐便紧跟着开口，“我不在乎自己到底是何身份，只要……”

说着话，赤狐移动眼神看向慕婉，“只要能长久地陪着她，我就知足了。”

赤狐的话音刚落，景历帝便直接轻笑出声，随着他的笑声，他的嘴角似有血迹溢出。

就在景历帝的唇角有血迹溢出之时，暗处一道人影也如一阵风地跑了出来。

他快速扑进景历帝怀里，带着哭腔喊道：“父皇……”

听到泷宸太子的喊声，景历帝也笑了起来。

他抬手轻轻拍了拍泷宸太子的后脑勺，而后抬眸看了一眼慕婉，见慕婉神色不变，他这才垂眸看向怀里的泷宸太子道：“泷宸，你母后有许多秘密，但她有一个优点，既然她说你是朕的儿子，那你便肯定是朕的儿子。”

“胡将军……他是你皇祖父的第十子，是父皇的弟弟，所以你会像他，也是正常的。”

“以后，你不用为朕的离去而伤心，因为当初你皇祖父会把皇位传给父皇，就是因为他看中了你。”

话落，景历帝又看了一眼慕婉，而后改口道：“不，你皇祖父其实看中的是你母后。”

“父皇花了十年都没能看透她，接下来，就看你了。”

“记住今日父皇的话，别和你母后对着干，父皇都斗不过她，何况是你。”

“好好把我们赵家的江山传下去。”

春日暖风吹过，景历帝的唇角也跟着缓缓勾起，他或许该庆幸慕婉还给了他十年时间。

不过若有来世，他倒是想要护住十弟不被偷走。

他想知道，如此深情的十弟，是否还能一生只为一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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