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陛下果然早有预料

魏忠贤眯着眼，眼里的光芒在烛影下忽明忽暗。

“小顺子，我跟你说件事儿，你不要怕。”

小顺子抬起头，“厂公请讲。”

魏忠贤的声音像极了深冬寒潭下的乌龙鱼，阴冷得透骨。

“这消息来得太蹊跷了......”

“厂公？您怀疑我？”小顺子脸色煞白，”可是，厂公，我真的是听来的......”

“不是怀疑你。”魏忠贤摇摇头，“我是说......”

他的话突然顿住。

小顺子愣在原地，眼睁睁看着老太监脸上表情由震惊到疑惑再到下定决心。

他刚要开口问，却见魏忠贤突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明白了......”老太监眯起眼睛，“他们终于……”

小顺子被他捂得透不过气，只能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魏忠贤。

良久，魏忠贤松了手。

“你去吧，这件事，若是有第二人知道，你应该明白咱家的手段。”

小顺子狂点头，转头踉跄离开。

魏忠贤眼中寒光乍现。

对不住了。

只有死人的嘴，才严实。

他一抬手，银光乍现，那小太监轰然倒地。

“收尸，备轿！”魏忠贤扯下太极服甩进炭盆，“从西华门进，就说......就说御膳房进贡的佛跳墙煳了锅，老奴来请罪。”

养心殿内，蟠龙烛台映着芙蓉帐。

蓉妃的冰绡寝衣滑落半肩，指尖正勾着皇帝腰间玉带。

陆渊表情懒洋洋的，手指搭在凝脂上，语气温柔，带着几分调笑:“美人儿，才几日不见就如此迫不及待了。还是说，你想趁着朕不注意给吃干抹净？”

蓉妃闻言，眼眸中水光潋滟，她伸手勾住陆渊的脖子，身子软绵绵的贴上去。

“陛下难道就真的没有被臣妾所吸引？”

陆渊垂眸，轻笑:“朕可没说朕没被你吸引，反而……朕对你的兴趣可是越来越盛了。”

蓉妃媚眼如丝，手指在皇帝胸膛画着圈:“既然陛下对臣妾这么喜欢，那为何还冷落臣妾这么多日？”

“因为朕不喜欢被别人牵着鼻子走。”陆渊挑眉，“蓉妃你说呢？”

蓉妃面色微变，指尖的力气不自觉加大几分。

陆渊倒也不在意，任由她掐着，继续笑问:“怎么，朕说错话了?”

蓉妃脸色变了又变，最后终究还是开口，“没有。”

忽听门外传来九声云板——这是魏忠贤十万火急的暗号。

“陛下~~”蓉妃收拾好心情，朱唇呵气如兰，凤仙花染的指甲划过龙纹锦衾：“不是说今夜......”

随着她的话音，芙蓉帐内香炉腾起阵阵青烟。

烛光之下，映得蓉妃雪肌泛着蜜色柔光。

陆渊指尖绕着蓉妃腰间束带，绛红丝绦在烛火中如蛇信游弋：“爱妃这身段，倒比前日南诏进贡的象牙雕还要精妙三分......”

“陛下惯会取笑人~”蓉妃的赤金护甲划过帝王喉结，尾音带着蜜糖般的颤，“若是陛下多宠幸臣妾几分，怕是这满宫都说臣妾是祸水......”

青丝扫过龙纹锦衾时，殿外又响起几声云板。

陆渊眉峰微动，顺了顺她的发丝：“朕倒觉得，美人当祸水很好。”

魏忠贤尖细的嗓音刺破暖昧：“老奴炖坏了佛跳墙，特来请罪！”

“扫兴。”陆渊松开玉带钩，任由蓉妃瘫软在龙榻，”爱妃且去备些醒酒汤，朕与魏公公聊聊......”

他俯身咬住妃子耳垂轻笑：“稍后再续前缘。”

待蓉妃退入屏风，魏忠贤几乎是滚进殿内。

老太监瞥见榻边翻倒的珊瑚簪，额角冷汗混着香灰滴落：“六大世家今夜在醉仙楼......”

“联名弹劾朕苛捐杂税？”陆渊把玩着妃子遗落的珍珠耳珰，突然弹进炭盆，“还是要断漕运哄抬米价？”

魏忠贤瞳孔地震，佝偻脊背伏得更低——陛下果然早将世家动向尽收眼底！

“卢彦纠集五姓家主，欲截断九省漕运引发民变。”老太监喉结滚动，“更想与倭寇约定三月后......”

“三月？”陆渊突然嗤笑，赤足踩碎地砖裂缝里钻出的蜈蚣，“朕给他们十日都嫌多。”

魏忠贤盯着帝王脚底挣扎的毒虫——原以为陛下沉溺温柔乡，实则早将世家与倭寇的毒计化作掌中玩物！

“老奴愚钝，这便派东厂......”

“急什么？”陆渊突然将整壶冷茶浇在炭盆，青烟裹着灰烬腾起，“朕记得这六大家族，同气连枝，如今也是一体，有趣，有趣。”

老太监愣神间，帝王已蘸着香灰在案上作画。

寥寥几笔勾勒出倭国海船，笔锋忽转绘出个嬉笑孩童正往船底塞炮仗。

“准备着，给卢彦打副上等棺材。”陆渊甩笔大笑，“就用他铺子里卖的的南洋紫檀木——听说那木头遭虫蛀得快？”

魏忠贤醍醐灌顶。

陛下果然早有预料。

这分明是要用世家自己的赃物诛心！

正欲领命，忽见帝王眸中泛起诡异光芒。

陆渊摩挲着腰间龙纹佩。

若放任世家通敌酿成民乱，亡国契机唾手可得......

但脑海突然浮现淮昇郡饿殍遍野的幻象。

倭寇铁骑踏碎江南春水的画面如毒针刺入灵台。

他恨透了倭寇。

所以……绝对不行！

“陛下？”魏忠贤惊觉帝王指尖深陷掌心。

“滚去办差！”

陆渊突然暴喝。

他望见铜镜里自己扭曲的面容——半边脸笼罩着成仙金雾，半边脸浸染着凡尘血光。

老太监连滚带爬退出寝殿。

没听见帝王对着满地狼藉喃喃：“这局棋既要亡国......”

残破的铜镜映出他笑意：“朕偏要倭寇的骨头当垫脚石！”

片刻，蓉妃才缓缓从屏风走出来。

她看到，陆渊神色不太好，便放软了语气，“陛下，这魏公公也真是的，朝事什么时候说不好，非要现在，看看您……”她微笑着走近，”臣妾给您揉揉头吧。”

陆渊没拒绝。

他闭着眼，似乎在回味方才与魏忠贤的对话。

蓉妃的手在他的太阳穴处按摩着，力道恰到好处。

只是，她的眼睛总是有意无意地窥探着陆渊的神色。

过了会儿，蓉妃察觉陆渊心情平复，试探地问，“他们是臣，您才是真龙天子，他们如此做事……实在太过分了一些。”

显然，方才的话她都听到了，也没打算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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