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六大世家

等两姐妹不知嘀咕完什么，就带着陆渊进了后院。

桂花簌簌落在石桌上。

乔婉拎着茶壶给陆渊斟茶，手腕上的银铃铛叮咚作响：“公子尝尝，这是用新炒的碧螺春，可香了。”

“你俩别忙活了。”

陆渊屈指叩了叩桌上摊开的账册，看着义诊记录里密密麻麻的“赠艾草香囊”“施粥三碗”的条目，眼底浮起戏谑，“没想到你们出身四大坊，应当是经商脑袋，这会儿倒做起活菩萨了？”

乔莹抱着药碾子从廊下走出来，语气温柔：“公子不知道，这京城虽然繁华，也是有许多身不由己的人，我们姐妹二人并不缺钱，看不得人受苦，更何况，多认识点人脉，对我们也有好处。”

顿了顿，乔莹突然想起什么，后半截话转了个弯，“啊，总之咱们姐妹商量着……”

“商量着要跟公子讨赏呢！”乔婉拽着陆渊袖子往库房拖，俏丽的小脸上满是得意，“您瞧这满屋的药材，我们准备拿出一半，送到前线去。”

陆渊扶住门框，看着堆到房梁的当归黄芪直挑眉。

“这成色怕是太医院都抢着要——”

他突然瞥见角落木箱里露出的半截金丝楠木匣，匣盖上赫然烙着“卢记”火漆印。

乔莹倒吸凉气，乔婉已提着裙摆扑上去盖住匣子：“这是......”

“这是在卢家铺子买的百年山参。”乔莹抢过话头，耳尖泛红，“原是给公子补身子。”

陆渊用折扇挑起乔婉的下巴，看她睫毛扑簌如受惊的蝶。

“卢家，怎么和他们扯上关系了。”

“公子！”

乔婉跺脚转身，发髻上的珍珠步摇晃出残影，“是卢家船队要采购防疫药包，说按市价三倍付账，我们很是好奇，这卢家到底要做什么，才去转了一圈，发现他们铺子里那些普通药材已经差不多空了，只剩下这些贵重药材。”

乔莹从袖中抽出沓纸，上面记载清楚。

“他们要在京郊码头囤三船药材，还说要给淮昇郡将士送冬衣——可如今才三月……”

陆渊盯着字样，折扇在掌心敲出轻快节奏。

六大世家这是要把军需物资动手脚？

虽然，他之前告诉卢彦，朝廷空虚是谋反的好时机。

但是若是通敌，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了。

毕竟，陆渊这辈子最恨倭寇。

“公子？”乔婉扯他袖口，“您说他们是不是要……”

“要给我朝将士送温暖啊。”陆渊突然朗声大笑，惊飞檐下筑巢的春燕，“本公子替淮昇郡将士谢过六大世家的赤胆忠心！”

乔莹急得有些无奈：“公子！他们分明是要......”

“嘘——”

陆渊用扇骨抵住她嘴唇，“好姑娘，别担心，这些事朕会处理，多谢你们告知。”

看着姐妹俩抱账册落荒而逃的背影，他哼着俚曲拐出院子。

差点撞上蹲在墙根数蚂蚁的和坤。

“陛下。”和坤捧着碎成八瓣的翡翠扳指哀嚎，“您让臣盯着的六大世家……”

“不是要造反。”陆渊踢开脚边碎石，看它们骨碌碌滚进排水沟，“他们是要当爱国商人。”

说着突然揪住和坤后领往墙上怼，"听说你上个月收了卢家三间当铺？"

早朝前，魏忠贤将东厂密信都给他看了一遍。

陆渊本来不甚在意，如今正好派上用场。

和坤后脑勺磕在爬山虎上：“臣这是替陛下盯着......”

“那正好。”陆渊往他怀里塞了沓银票，“让你的人手去打点一番，让他们速速启程。”

看着和坤看不懂他心思，原地打转的蠢样，陆渊背过身笑得肩头直颤。

多妙啊！

等六大世家把通敌物资塞满船舱，他再派人当众掀了船板。

届时怒发冲冠的将士们还不得把世家撕碎了？

这亡国大业又近一步！

"陛下圣明！"和坤突然扑通跪地，“您这是要引蛇出洞！”

陆渊差点被口水呛着：“什么？”

“六大世家以为陛下忙于抗倭无暇他顾，却不知您早已心知肚明！”和坤激动得唾沫横飞，“等他们运着倭国军械过白鹭驿，咱们就来个人赃并获——”

陆渊望着巷口人来人往的百姓，突然觉得让傻子误会也挺好。

他抬脚轻踹和坤屁股：“还不快去给爱国商人送温暖？”

卢府账房里噼里啪啦的算盘声没停过。

卢彦咬着笔杆，在《漕运通志》上画了第八个红圈。

这破书把大运河写得跟蜘蛛网似的，害他差点把墨汁滴到账册上。

突然听见外头传来阵急促的脚步声。

“贤侄！”刘家主圆滚滚的身子卡在门框里，腰间的翡翠貔貅挂件叮当乱晃，“成了成了！那个被朝廷贬去挖运河的周通判，给咱们画了条通天路！”

卢彦的笔啪嗒掉在地上。

刘家主神秘兮兮从袖中抖出幅绸缎地图，沾着油渍的手指戳向某处：“瞧见没？从京郊码头装船，贴着运河走官船道——”

“官船道？”卢彦吓得蹦起来撞翻砚台，“你当漕运总督是瞎的？”

“急什么！”家主肉乎乎的手掌往案头一拍，震得咸鱼干跳起来，“周通判在运河衙门当过二十年差，专管通关文书造假！”

卢彦突然发现地图上画着串歪歪扭扭的绿点，像条蜈蚣爬过运河支流。

刘家主得意地搓着貔貅挂件：“每处绿点都是他早年埋的暗桩，管着通关文书盖章。咱们的船队每过一关，就换张盖好章的假路引……”

卢彦的眼睛随着对方指尖移动渐渐发亮，突然抓过账册撕下一页，蘸着墨汁开始算账：“按这路线，过七个州县码头，每个暗桩要打点多少？”

“周通判要三成利。”刘家主突然压低声音，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不过老夫跟他讨价还价时，往他茶里掺了这个——”

卢彦盯着纸包里蠕动的绿色药丸，突然想起上月醉仙楼有人暴毙的传闻。

“七日断肠散！”刘家主绿豆眼迸出精光，“现在别说三成，倒贴他都得给咱们办事！”

窗外的麻雀被两人阴恻恻的笑声惊飞。

卢彦突然想起什么，扯过地图仔细端详：“可飞云渡现在驻着十万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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