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切的开端

这是一个寻常的星期天。

        不寻常的是，现在是凌晨四点，天空尽数被黑暗笼罩。

        于柚戴着摩托车头盔，身穿皮夹克，脖子挂着惹眼的金项链，在空无一人的大道上飞驰。

        她没开车灯，此时的横冲直撞像极了高速游荡的幽灵。

        劲风刮过，吹的她未绑起的发尖随风乱舞。

        “轰隆隆——”

        油门无意中踩到最大，摩托车引擎猛地发出剧烈声响，尾部竟开始缓缓冒出黑烟。

        “哈，这种死法还没试过，游戏bug么？”

        先是一惊，随后她兴奋地又跺了一脚油门，嘴里发表着丧心病狂的古怪言论。

        预示着不详的黑烟愈发浓郁，好像背了个大型移动烟囱，不断向外排放有害气体。

        “噼啪！”

        终于，车子在下坡俯冲时意料之中地爆炸了，火花四溅。

        【游戏结束】

        四个大字出现，屏幕逐渐凝成实体。

        她晃了晃脑袋，发现自己转眼间被弹了出来，眼前是熟悉的游戏舱。

        手下意识虚握着，仿佛依然搭在车把。

        刚才玩的游戏叫做“奇妙旅程”，是一款治愈系公路游戏。玩家可以选择任意交通工具，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当然，旅途中会发生各类随机事件。

        比如车子出故障、遇到劫匪、撞树撞桥……这一些，都是于柚刚才准备实测的死亡方式。

        要不然，她戴个金链子、不开车灯、超速行驶干什么，作死吗？

        “嗯，摩托车有故障属性，与自行车突然消失的耐久度类似，这点可以反馈。”

        她顺手拿起手边的本子，在密密麻麻的字迹后认真记录下这一局的情况。

        同一种开局，她已经玩了不下二十遍。

        倒不是游戏多好玩，而是她的职业——游戏测评师。

        看上去挺高大上，可她自己对此的解释是：行走的游戏bug补丁。

        发现问题，再解决问题。最终的目的，是帮助客户创造出一款市面上受欢迎的游戏。

        当前，全息技术日益成熟，各类游戏公司都想来分一杯羹，构建出真正的“第二世界”。可这些游戏内容也非常杂，bug只多不少，没有一款能够得到普罗大众的一致好评。

        “呼，今天的工作完成咯。”

        又检查一遍，于柚伸了个懒腰，将笔记放入纸袋，轻轻往光脑前一搁，点击客户的信息开始传送。

        做完这一切，她给自己倒了杯白水，往沙发中舒舒服服一躺。

        “居然还不到五点。”

        她瞪着眼睛，哀叹道。

        于柚面对的一个最大问题，同时也是她得以成为知名游戏测评师的主要原因：

        她不用睡觉。

        准确地说，是失眠严重，不仅晚上睡不着，白天也睡不着。

        奇怪的是，她身体机能一切正常，从来不生病，更没有过劳死。

        所以，与一般测评师相比，于柚可以自豪地在简历写“24小时全天无休，全年365天不用休息”，堪称内卷的最高境界。

        至少在这一点上，没人卷的过她。

        “可恶，好无聊。”

        她又给自己倒了杯水，盘算着靠喝水加上厕所磨蹭到天亮的可能性。

        “唉，最近也没什么新游戏玩啊。”

        她打开光脑，余光忽然瞥见右上角有个信封图标。

        发信时间是4：44，多一分不多，少一秒不少。

        “好巧合的数字。”于柚托着下巴，好奇地点开这封陌生邮件，琢磨着是不是哪位大主顾上门。

        【致亲爱的表妹】

        “哎？”

        霎时间，她如遭雷击。

        能叫她表妹的，有且只有一个人——四年前在她身边突然消失的表姐刘柠，m国教授，智商惊人，一直是她为之奋斗的目标。

        对方的失踪如若人间蒸发，她及时报了案，可警方皆说查无此人，还警告她如果再闹下去，将会以妨碍公务为名进行处罚。

        可她清清楚楚地记得，刘柠仅仅是接了个电话匆忙出门，临走前，她还跟对方说晚饭叫了外卖，等她回来一起吃……一切看似普通又正常，可那天，直到很久以后，对方再也没有出现。

        电话空号，身份信息全部清零。她还打电话到表姐工作的单位，均查无此人。甚至亲戚朋友在聊起这事时，都说“你还有个表姐吗？我怎么不知道。”

        于柚是在那时开始失眠的。

        以前她睡眠很好，打着呼噜睡到中午是常有的事。现在，只要一闭上眼睛，若隐若现的心悸自心底蔓延，好像她睡着以后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

        况且，她半点都不困。夜晚与白天对她来说，只是要不要开灯的区别。

        她虽然本能地觉得这两件事都不正常，可生活仍在继续。若是怪事不找上自己，她也懒得刨根问底。有时间赚点闲钱，改善一下生活条件不香么？

        当然，有关表姐的消息，她从未放弃寻找。但无论她投入再多精力，花再多的钱，都无法掀起哪怕一星半点浪花。

        眼前似乎有团看不清的迷雾，遮挡住深不可测的深渊。

        邮件的下一行是空白，末尾处则印了一个血红色的logo：噩梦游戏公司。

        图标是猩红色，隐约可以看见一个咧嘴微笑的骷髅头。

        她莫名觉得眼熟，但能够肯定的是，她绝对没有在别处见过。

        或者说，她在很早以前见过，却忘记了。

        “早上，会有人来给你分发内测账号。”

        光脑里的女声极其冷静，语调平淡，却令于柚激动无比。

        是表姐！

        表姐她还活着！

        她刚想问对方在哪，忽然想到这是封邮件，不是面对面的留言，只得堪堪作罢。

        “它也许可以缓解你目前的失眠问题。”

        等了许久，于柚微微张大嘴，望着重新沉寂下来的光脑，“没、没了？”

        刚才过于激动，没仔细关注内容，好像有个“早上”。她想再听一遍语音，却发现信件不知为何找不到了，似乎从来没有在收件箱里出现过。

        等天亮的一两个小时内，她可谓如坐针毡，时不时在屋里走来走去，嘴里念念有词“还有xx秒又过了一分钟”。

        “叩叩叩！”

        天边第一缕阳光露出时，三下敲门声准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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