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张氏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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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氏是被侍女搀扶着出来接的旨。
今日崔珺并不在府上，懿旨到了成阳伯府的时候，是老夫人出来迎的人。
她也是有些为难。
张氏如今这般模样，怎么能够入宫去面见太后？
可太后的懿旨已然发了下来，根本没有推拒的余地。
况且，张氏被自己的夫君砍掉了一只手的事，她也根本没办法同前来传旨的人说。
甚至，老夫人心中有股子不安涌上心头。
自己尚在，且这些时日病着的消息应该也不至于传到太后耳中。
太后若是要传召令窈，不该是让自己这个正经祖母陪着入宫觐见吗？
为何，是张氏？
她这个叔母，总是差上一层的。
且又是在信王刚出了事没多久的时候，这几日神都内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老夫人不觉得太后会在这时候有闲情逸致见令窈。
“大人，老身这位儿媳前几日因着意外伤了手，如今行动虽然无碍，但礼数上难免有不周全的地方。还望大人多多提点一二，莫要让其礼数粗陋冒犯了太后凤颜。”
老夫人一个眼神，一旁的豆蔻忙悄无声息从袖中掏出了一个小巧的荷包打算往那管事手中塞。
管事用手一捏，薄薄一层，显然是银票。
那管事若是真不知晓张氏犯了何事，说不准这银票他也就收下了。
可此时，便是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张氏这可是触犯了太后的逆鳞，一会儿怎么死的怕是都不知道。
他将那银票直接推回了豆蔻手中，自己则是往后退了半步
“老夫人实在是太客气了。太后娘娘传召县主和成阳伯夫人入宫，不过是说说话罢了。成阳伯夫人在神都内素有贤名，哪里是下官这等微贱之人能够提点的。老夫人不必担心，太后最是和善了。”
老夫人也只能佯作温和地笑了笑，附和道。
“正是，是老身想岔了。”
只是，她心中不祥的预感愈发浓厚了。
连银票都不收了，看来，不是好事啊！
张氏和崔令窈很快都更衣梳洗完成，相继到了正厅。
“臣女叩领太后懿旨，太后福寿金安。”
崔令窈率先跪下，姿态娴雅地行了跪拜大礼，接过了那道懿旨。
太后今日传召她入宫，崔令窈并不意外。
也不枉裴玠给这管事暗中埋了那么多线索和提示，总算是让他顺藤摸瓜查到了张氏。
信王，那可是太后唯一的儿子。
张氏，你做好承接太后怒火的准备了吗？
张氏因着身份低于崔令窈，只能在其身后半步的地方艰难跪下。
行叩拜之礼的时候，她掩于华服下裹缠着白纱的手，也终于露了出来。
“臣妇叩领太后懿旨，太后福寿金安。”
张氏的声音都有些发飘。
只是，不是因为心虚或是害怕，而是明显的虚弱。
管事的瞳仁微缩。
刚刚这成阳伯府老夫人同他说张氏受了伤的时候，他还以为只是推托之词，或者不过是些皮外伤。
如今看来，这好似伤得不轻啊！
这成阳伯府也真是个不简单的，竟是让主母伤成这副样子。
这瞧着，好似右手直接没了。
不过这些，管事也都无意探寻。
他今日的目的只有一个，便是将张氏带进宫。
别说没了右手，哪怕四肢都断了，抬也得把她抬进宫去。
“既然县主和夫人都已经准备好了，下官也已经备好了马车，还请县主和夫人挪动玉步吧。”
张氏轻吸一口气，好让自己的身形保持平稳，而后，缓缓跟在崔令窈的身后往外走去。
轻轻跨过正厅的门槛。
转过围绕着花园的长廊。
最后，迈过正门那高高的门槛。
张氏的眼神，在这府中的一事一物上扫过。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平静了。
只是，在临了踏上马车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成阳伯府的匾额。
成阳伯府。
这是从崔玿崔大哥时便有的匾额。
曾经，她怀着恨意和朦胧的一份憧憬，就这么义无反顾迈了进来。
而这块匾额下，是她近二十年的人生。
也是她这一生所有痛苦与欢乐的根源。
张蘋月，马上你就要成为罪人了。
张氏在心中无声道。
你最终，还是没能守住自己成阳伯夫人的名头。
隔着重重门锁，张氏好似看见了崔令仪的身影。
但她知道，这只是自己的错觉。
不在人前之时，她或许还会流露出一丝同自己的母女之情。
但如今当着宫中的人，她自是恨不能和自己界限划清得越清楚越好。
好！
这真是自己的好女儿！
够心狠！
张氏猛地收回了视线，不再继续想下去，低头进入了马车中。
从成阳伯府到皇宫，不过小半个时辰的车程。
张氏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神色更加灰败了些许。
她整理了下衣袖，跟在管事和崔令窈身后，昂首挺胸地朝着太后的仁寿宫走去。
“成阳伯夫人，您可还好？”
一路上，崔令窈一句话都未曾说，尽管她鼻尖已经嗅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
张氏的伤口愈合得并不算好。
这倒不是武夷真的药开得不好。
而是这些时日，张氏因着伤口的疼痛和幻觉，数次撕脱了伤口的围裹，导致伤口受到了二次甚至三次伤害。
所以尽管距离张氏受伤已经过去了六七日，她的伤口依旧没什么好转。
只是，就算闻到又如何？
崔令窈的眼神中划过一丝冷光。
娘亲生产那日流的血，难道会比这少吗？
不过是一只手而已。
这才哪到哪儿。
崔令窈不予理会，倒是一旁的管事实在是有些害怕。
他害怕，张氏别还没见到太后，便直接死在这宫道上。
那他该如何交差？
“臣妇无碍。”
张氏不愿在崔令窈面前露出半点儿虚弱和狼狈，所以尽管此刻伤口已经再度浸出了血，她依旧强撑着。
很快，众人终于到了仁寿宫外。
内侍通传后，他们便被引入了正殿。
正殿中，太后高坐于上首，脸色难看得出奇。
甚至，她连表面的平和与冷静都伪装不出来了。
若不是因着张氏涉及九韶台一案，她需得问个清楚，怕是此时她连坐在这里的心思都要没了。
因为刚刚去传召长生真人和玄珲真人的内侍前来回话。
两位真人，都找到了。
只是，他们却也都来不了了。
因为，那长生不知何时竟是出现在了玄珲真人闭关的内室中，两人口鼻处都有鲜血，显然是中毒身亡！
长生是九韶台一案的关键人物。
而玄珲是太后最为信任的真人。
两人死在了一处，还是中毒这般死法，太后简直怒不可遏。
但偏偏，天祈司内负责为玄珲看守院落的下人们说，那长生真人，是不知从何处突然出现在院落中的。
他们原本准备喊不远处巡守的侍卫前来，可一直在屋中闭关，轻易不出屋门的玄珲真人却是突然开了门，制止了他们喊人的举动。
而后，将那长生真人迎了进去。
再然后，他们便什么都没听到了。
这两人，竟像是同归于尽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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