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柔情刺痛……长生万古心

一个晴朗的夏日。

大哥、大嫂，皇上、皇后等一众皇族都集中在宫门，为前往书院学习的李文卓送行。

“父皇，母后！”

“我先去学院了！”

腰间挂着几个储物袋的李文卓走到侄子面前告别。

侄媳妇满是笑容地鼓励他，不过李平安能够看得出来她的笑容带着感伤和不舍，这让他想起前世和朋友前往车站读大学时，朋友母亲的神情。

她也是笑着的，但是从眼神中能读出很多东西。

侄子依旧是那副古板的面孔，简单的点了点头。

“爷爷！我过去那边了！”

李文卓又走到大哥面前道别。

大哥则是欸地应了一声，脸上也是笑容，目光很柔和，伸手摸了摸自己孙儿的头。

如今他比李文卓要矮上一头，给人的印象是慈祥的老人。

李文卓看着他的眼神也很是柔和，能看出爷孙间的亲情。

“三叔！奶奶！我先走了！”

之后李文卓又去找李平安等人道别了，转身走上了马车，很快便消失在大山后面了。

当年大哥离开去学院，走的也是这条路。

前人走过的路，后人还会再去走。

下午的时光给人的感觉很慢，闲暇和离别集合在一起，让心中浮现了一种伤感的情绪。

好像阳光都变暗了一些！

来往的宫女比往日多了，但是却更加寂寥。

之后李平安继续在皇宫中生活着，和大哥以及千日道人等朋友玩耍。

死亡是一场告别，而且很多都是不告而别。

大哥的离开和父皇不一样。

那是秋天一个晴朗的上午，风和日丽。

树叶已经枯黄了，风一吹落叶纷飞，精致的皇宫走廊上面铺满了黄叶，杂役太监正拿着扫把清扫落叶。

大哥在太监的搀扶下去到椅子上面看风景，享受秋风的凉意。

一会儿后他后仰靠在椅子上，如同往常一样闭上眼睛。

脸上是熟睡的神情。

旁边的太监和宫女都没有发现什么，只以为太上皇是睡着了，毕竟老人累了休息也是正常的，看他手臂裸露在外还贴心地帮忙把衣服盖上去了。

钟声是中午时分响起来了，总共是九声。

太监匆匆跑进练功房中，把消息告诉侄子了。

视线透过练功房敞开的大门，李平安看见侄子听后猛地抽搐了一下，体内的真气瞬间混乱，好似一颗陨石砸进大江里面一样，脸色瞬间涨红了。

不过他很快就把这一切压制下来了，恢复了那个面无表情的模样。

“带朕去看看！”

侄子声音深沉，如同洪钟。

消息很快传遍整个皇宫，大嫂几乎哭晕在行宫里面，是好几个宫女扶着或者说是驾着走出来的，眼眶通红。

“三弟！三弟！”

“……”

她看见李平安的时候撕心裂肺地说道，不过什么都说不出来。

重复喊了好几遍那个称呼。

“嫂子！我都知道了！”

李平安说道。

其实他想说对自己来说还有来生的，还有更加遥远的来生，还有那就算是跨越三生都不会断裂的因果线。

这些年李平安的修为越来越强了。

他能够看见的东西更多了。

大哥虽然身死，但是他的神魂还是完整的，静静地在身体里面安睡着。

李平安抬头望向天空。

他知道上面有一个冥宫存在，知道这天地有很多法则。

而如今长生的自己其实算不上是真正的神仙，最多算是陆地上面的，而当自己真正可以去追寻来生的时候，就意味着自己完全超凡脱俗，成就真正的神仙！

人山之仙！

李平安不禁思索，当自己真的在来生看见古人是怎样的场景。

真的有诗人和志怪话本里面说的那么……浪漫吗？

看着哭泣的嫂子，李平安叹了一声。

来生只有自己这样的能够追寻，以普通人的角度来说，大哥的离开对嫂子来说是非常大的打击，她跟着大哥几百年了。

当年两人一起走过由喜鹊搭建的红桥，牵着手回到了皇宫。

随后共同生活，经历了初入皇宫的青涩期，习惯之后的融洽期等等。

在此时此刻。

那些年的幸福生活全部反噬过来，成为让她悲伤的回忆。

就好像是一条橡皮筋一样，每一段幸福都是拉紧的橡皮筋，死亡则让所有的橡皮筋全部绷断，反弹打在心上！

俗世有句话说嫁了猴子满山走，嫂子这些年是真的一心一意地跟着大哥去走，作为贤妻良母的角色。

李平安想问如果这个时候给她长生万古的岁月。

她会接受吗？

人心终究是肉长的，怎么可能不对人产生感情呢？

就算是一条狗，养久了也有感情了啊。

可是对于长生者来说，感情又是很折磨人的。

不过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么问，而且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她的眼泪和红肿的眼眶已经回答了。

大哥的消息很快传到民间，在江湖中也引起很大的动静。

如同前几位贤明帝皇一样，京城中挂满了白布。

这些事情李平安已经经历了两次了，父皇还有那些在风头上离去的书院亚圣，如今再次经历如此事情。

但是对于世俗的百姓来说还是第一次出现的事情。

毕竟这些事情间隔几十年的时间，甚至可以说是三代人的时间。

消息也很快传到北疆处。

二侄子听后有些沉默，因为他小时候是在宫里长大的，和大哥也有一些交集，心中免不了生出时光飞逝的感觉。

那个叫林田的太监脸色则是平静，站在高处眺望皇宫的方向。

二哥听到将士报告这个消息之后，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

之后他坐在茶桌边，低头沉默地看着桌子上的茶杯。

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一直坐到傍晚时分来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窗外落叶纷飞，霞光慢慢褪去。

昏暗淹没了整个天地。

又过了一会儿。

二哥的头更低了一些，叹气的同时心中默念一声大哥。

他这句话没有说出口来，他平常时候很少说话的，也有些古板，内心中的情绪不会外露。

心中这一声大哥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而且他喊得不是皇上，而是一个哥，一个对兄长的称呼。

喊皇上会产生距离感，但是兄长称呼却完全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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