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明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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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危近来的日子其实不算太闲,
离启程去怨宅的日子不剩几天了,叫人把棋局收了以后,他又去了趟谢家的藏书楼,翻看和怨宅有关的案卷。
怨宅中的那只怨鬼极为狡猾,还需要熟读案卷,以推算它接下来会用什么手段作恶。
只不过,
案卷摊在桌上,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贺兰危却没看进去多少。
周围很安静,
侍从们在旁边伺候着,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传讯符搁在旁边,里面的灵力没有波动,代表着也没有人给他传讯息。
这样的环境,很容易就能让人沉下心来阅读案卷,然而贺兰危却难得沉不下心,思绪围绕着传讯符发散。
快一个时辰了。
谢延玉还没回复他。
为什么?
谢延玉不回复,其实应该也没有别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没看见消息而已。
他分明不应该将注意力放在这样一个有着确切答案的问题上,但是先前那种微妙的恐慌感却卷土重来,很细微但很绵长,存在感很强,难以忽视,像有人用不轻不重的力道攥住他心脏,时不时捏一下,让人躁得慌。
他甚至心不在焉地想——
谢承谨在教她什么?让她这样久都分不出功夫来看一眼消息?
意识到自己的思绪偏了,他又强令自己压下这些无关紧要的念头,再一次将注意力放回案卷上。
目光从案卷上的文字扫过,一行行一列列,将每一个字都看进眼睛里,然而看完一页,他回想刚才看的内容,却根本说不上来这一页究竟写了什么。贺兰危极少有这样的时刻,像失控了一样,他越想抵抗,却越烦躁。
半晌,
他合上案卷,问藏书楼的侍从:“是不是还有一部分案卷在谢兄那边?”
那侍从点头:“对。贺兰公子是需要看那一部分案卷吗?”
贺兰危眼睫动了动,似乎思考了一会。
然后他没回答,只是温和道:“劳烦引我去见他。”
那侍从是谢府的人,闻言,恭恭敬敬将他带到谢承谨书房所在的院落。
贺兰危则跟在侍从身后,步子不急不缓,
然而一踏进院子,
他脚步就稍稍顿了下——
远远的,
书房的窗半开着,能看见里面的人影,
谢延玉和谢承谨坐得并不近,两人也没有交流,各自忙各自的,距离感十足。
而书房外布有一道结界,是专门用来阻隔灵力,让传讯符失灵的。
贺兰危安静片刻,突然很轻地笑了声。
他没再继续往前走,驻足原地,随后修长的手指微动,悄悄用了些灵力。
远远的,灵力无声砸向那道结界。
结界是谢承谨布下的,
有人试图打碎它,哪怕动作再轻,都能被他感应到。
于是那道灵力快砸上结界的时候,谢承谨侧目往外看了一眼,随后起心动念,调动灵息准备将那道灵力挡回去。
他调息间没发出什么动静,难以察觉到他正在动招;他脸上也没什么表情,毫无情绪波动,看起来并不在意是谁在试图击破结界,也一点都不好奇那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然而下一秒,
在他将将要把那灵力挡回去时,
书房门突然被敲响。
谢承谨听见声响,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眼睫动了下,
也就是这一瞬,外面那道灵力似乎察觉到他走神,于是换了个方向进攻,却并没有干脆利落地将结界击碎,而是轻飘飘地将结界敲出一道裂痕。
这无疑有点挑衅的味道了,虽然隔空对弈,看不见对方的形貌和表情,却也能感觉到对方的态度,散漫又带点轻佻——
是贺兰危。
谢承谨顿了下。
随后,他黑沉沉的眼睫微动,下意识看向谢延玉,
贺兰危平白打破他设的结界,为的什么?
他淡抿了下唇角。
与此同时,
外面的侍从走到窗边,隔着窗通传:“公子,贺兰公子过来了,说是要和您商讨案卷的事,但看您在忙,说在茶室等您。您现在要过去么?”
谢承谨没答话。
视线仍旧停留在谢延玉身上。
侍从在窗外等他回话,等不到他出声,大着胆子抬眼往屋里看。
窗开着,能看见屋里的情形,于是侍从一下就看见谢承谨正盯着谢延玉看,视线沉沉冷冷。
侍从打了个寒颤,心想说也是奇怪了,贺兰公子来找您,您不说话盯着谢延玉看做什么?
侍从搞不明白,于是也把目光挪向了谢延玉。
那一边。
谢延玉乍然听见贺兰危的名字,还没来得及想什么,随后就又感觉到传讯符中有灵力波动。
她总觉得是贺兰危给她回消息了,于是伸手往袖袋里摸了摸,想再把传讯符取出来看,
然而手指探入袖中,动作又顿了下。
刚才她看传讯符时,谢承谨管束她,要她专心背书,这时候再当着他的面拿出来,恐怕不好。
她不是能乖乖接受管束的性子,但拎得清,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地位,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明面上和谢承谨对着干。
于是她抬了抬头,想看看谢承谨在做什么,准备等他不注意的时候拿出传讯符偷看一眼。
然而一抬头,
正和谢承谨对上视线。
她指尖一顿。
谢承谨见她抬头,也没挪开视线,看着她问:“怎么了?”
谢延玉:“……没怎么。”
谢承谨嗯了声。
他又挪开了目光。
谢延玉这时候跪坐着,前面是一个矮几,高度大概到她肋骨处,上面放着几册心法。
她手一直都放在膝盖上,正好被矮几的边缘挡住,这时候,她又低下头。
虽然谢承谨已经将目光挪开,但她怕他什么时候又突然盯住她,于是借着矮几遮挡,她将传讯符从袖子里抽出来一半——
偷偷看。
谢承谨之前就已经领教过了,她表里不一,从来不像表面上那样温顺听话。
阳奉阴违,当着他的面偷偷看通讯符,确实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甚至他刚才故意挪开视线,就是想试探,看看她会不会偷看传讯符,
答案是会。
意料之中,情理之中。
但饶是这样,他还是生出一种微妙的不悦来,
他情绪一向很淡,尤其是谢延玉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人,她专不专心也和他没任何关系,他根本没任何理由将情绪浪费在她身上,但这不悦来得毫无缘由,不强烈,甚至很淡,但就是这样一点不悦,已经足够让他不舒服。
谢承谨手指虚握,压下这莫名其妙的情绪。
他在贺兰危打破结界的时候就已猜到,她收到的消息是贺兰危发的,贺兰危今天来这有案卷的原因,但可能多少也有点她的关系。他像一个安静的观察者,将他们那些不清不楚收入眼中,
而他也知晓,
她对贺兰危有意,甚至有些上赶着,想攀上贺兰家的高枝。
既然如此,为什么刚才还多余试探她这一下?
对一件毫无意义的事生出试探的念头,甚至付诸行动,他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兴许不悦是来源于此。
他冷静地分析,看着谢延玉在下面偷看传讯符,也不准备再管她。
总归,
他有心阻止她和他接触,这两人平时见不到,传几句消息又能怎么样?
传几句消息也不至于能抹黑谢家门风,既如此就没什么好管的,
他不喜多管闲事。
谢承谨想得很清楚,这次彻底将视线从谢延玉身上挪开,仅仅留了一点灵力覆盖在周围,用来观测四周的灵力往来,能稍微测算一下她是否已经给贺兰危回了消息,回了几句,什么频率。
然而出乎意料的,
周围灵力并无任何交互。
这意味着谢延玉只是看了看消息,却没回复。
谢承谨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回复,兴许是在思忖着要如何回复也未可知,他好奇心不强,这念头在心里掠过,很快就消失无踪,他侧过眼看向窗外的侍从,准备和侍从说他马上就去茶室。
然而还不等他说话。
下一秒。
就听见谢延玉那边又是一阵动静。
他勒令自己不去看她,只要她不和贺兰危产生什么实际接触就都由她去,
然而下一秒——
谢延玉拿着那几册心法,走到了他面前。
这下谢承谨想不看她都难了。
他顿了顿,语气疏冷:“怎么了?”
谢延玉向他行了一礼:“今天多谢兄长。兄长现在有客人,我就不多耽误兄长了。”
她拎得很清,
听见他还有客人,就主动来辞别,不给他添麻烦。谢承谨应该觉得妥帖舒坦的——
如果他那位客人不是贺兰危的话。
但那位客人是贺兰危,谢承谨就难免多想,她到底是有眼力见,还是在打别的主意?她方才不回复贺兰危的讯息,是不是想着趁这个时候出去,和他搭话?
贺兰危在等他看案卷不假,她应该也不会在他眼皮子底下和贺兰危有什么,但等看完案卷后呢?她会不会和贺兰危约好等那时再见面?
他没放她走,徐徐问:“心法全背完了?”
谢延玉想不到他事这么多。
她不太想继续在他眼皮子底下呆着了,他这两天很反常,她总有一种被他监视的感觉。尤其是刚才,她趁着他不注意偷看传讯符,看见贺兰危给她回讯息,刚想仔细看,就感觉到他的视线又挪回她身上了。
被他盯着,别说给贺兰危回消息了,她就连贺兰危给她发了什么话都没看清。
于是她过来向他辞别,准备等出去了再看消息、回消息,结果他也不说放她走,像想把她困在这。
她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但顿了下,还是低眉顺眼道:“全部背完了。”
谢承谨平静道:“背给我听。”
谢延玉眼皮跳了下。
她按下心中不耐,背了几句给他听,然而一句接着一句,他也不说停,大有真的要听她背完全篇的意思。
但她哪能把所有的都背下来呢?
她刚才坐在那,为了打发时间,确实背下来了一些,但也只背了前面几句,毕竟也不是真的需要这些,后面的她甚至看都没看。现在背完前几句,她越往后背,越磕磕巴巴,到第十几句的时候,她直接沉默了。
谢承谨:“继续。”
谢延玉不出声了。
谢承谨过了一会,才说:“你同我说全部背下来了,是撒谎么?”
他声音冷,冷到像要结冰了,屋子里又安静,一下就冻出一种剑拔弩张的压迫感来。
谢延玉确实是撒谎,但泥人也有三分脾气,更何况她原本就不是个软性子,他这样咄咄逼人,她的脾气也上来了,不愿意顺着他的话承认,而是抬起头,黑森森的眼睛看着他,慢声说:“没撒谎,我背完了。”
还在撒谎。
急着出去,到底想干什么?
谢承谨对上她的视线,她也不避让,就这样看着他,看似温和有礼,实际上这温和之下藏着硬邦邦的刺。先前压下去的不悦倏的一下,卷土重来,大有愈演愈烈之势,头一回,在他漠然无波的胸腔里,烧出很小很小的一点火星。
他拿起桌上的戒尺,走近她,冷冷俯身:“谢延玉。知道谢家人修习时,对夫子撒谎要打手板吗?”
谢延玉语气仍旧温和,但已经透出点寒意:“兄长是兄长,不是夫子。”
“现在是我在教你修行,”谢承谨声线平平:“伸手。”
谢延玉眼底已经一片阴冷,她垂下眉睫,将眼底深黑掩去,依言伸手。
手掌摊开,他没有打她手板,只是把戒尺搁在她掌心。
戒尺是灵玉制成的,上面灵力翻涌,贴在掌心触感冰凉,能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继续背,背错一句,打一下,”
谢承谨声音冷得要掉冰渣子:“若背不完,今日就不要走了。”
他这姿态压迫感十足,倘若直接拆穿她,打她手板也还好,他明知她在撒谎,却还要让她背,背错一句打一下,几乎就是在逼着她承认自己撒谎了,这和直接打她手板有本质的区别,一个是惩罚,一个则咄咄逼人,有点驯化的味道。
谢延玉都做好被打手板的准备了,
这一下,
她原本还压着的火气也直接被点燃了,被逼到这个程度,没有她再继续低头让步的道理,她动了动唇,没背出一个字来,在他要抬起戒尺打她手板的一瞬,她骤然合拢掌心,抓住戒尺用力一扯——
措不及防。
谢承谨虽然拿着戒尺要打她手心,但没多用力,被她这样一扯,戒尺就被轻易扯了出去。
掌心倏然一空。
随后,
听见她低声刺他:“倘若我要是背出来了呢?兄长又要如何?罚改成赏么?”
语气并不温和,好像原本藏在皮囊下阴暗处的软刺在这一刻生长出来。
谢承谨有几分清楚她的本性,他像个高高在上的观察者,毫无波澜地观看过她露出软刺的样子,他们离得太远,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因为他不把她放在眼中,她的刺自然也无法伤害他分毫,他又何需有什么波澜?
不过她虽是假装温驯,但像眼下这样明晃晃地展露出锋锐利刺,也足够令人感到意外。
谢承谨看着她,没将戒尺拿回来:“你想要如何赏?”
谢延玉直白道:“我若背出来,首先兄长不能继续把我拘在这。”
她明晃晃地向他展露出尖刺,
提出的第一个要求是她要出去。
想出去又是因为什么?贺兰危?
冷不丁的,谢承谨好像被她的刺蛰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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