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巧遇

柳南衣由石榴和清酒陪着，在街上闲逛散心。因想着秦长淮，颇有些心不在焉。

不防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清越而又熟悉的男声：“柳姑娘？真巧！”

柳南衣转身看去，脸上带了几分惊讶，“苏公子？”

真的是她！

苏子玉心跳有些快，脸上依旧保持着君子端方的笑容。他到京城好几日了，就是来找她的。

定北侯府并不难找，况且是这样名声在外的传奇女子。

可他犹豫着不敢找上门去，若说借口也是有的。那本手札上的方子不能完全参透，柳南衣也同他约定好了回苏城时再见。

可是……她经历了那样大的事，一个弱女子被卷进皇家夺嫡的争斗中，虽说结局是好的，但其中的惊险不言而喻。

她，还好吧？

是不是如传言中说的那么顺利，毫发无损的救驾成功？

苏子玉看着眼前的女子，日光照在她身上，好似周身镀了一层光晕，似真似幻。车马人流在他们身旁川流不息。

这不是他做了许多次的梦，是真的。

“苏公子也来京城了？真巧。”柳南衣落落大方的笑着。

苏子玉心中排练过千百次的开头，此时竟一句也说不上来。只是跟着她重复，“是啊，真巧。”

心里想着她，她就出现了，可不就是巧么。

他大概忘了，自己是专程从扬城来找她的。

“苏公子来京城做生意？”柳南衣神情恬静，像遇到个旧日老友般问候。

我是专程来找你的。开口却成了：“苏家在京城也有家药铺，我得空过来看看。”

这时杜仲已匆匆从后面追上来，听到公子说的那句话，面上神情有几分古怪。

明明是专程来看人家的，非要说成无意路过。

唉，也难怪。且不说定北侯的嫡女已定了亲，夫婿还是位高权重的王爷。

就算她未曾许配人家，苏家虽富庶，但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后。官家女很少有嫁给商户人家的。

公子真苦啊！

好不容易治好了身上的病，现在又得了心病。

原本见他好了，老太太高兴的跟什么似的，以为苏家要子嗣兴旺。谁想公子都不愿碰屋内人。还有之前时常跟在公子身后的表姑娘红叶，也被他几次三番婉拒。

这不他说要来京城，老太太也知道为了谁，这孙子就是她的眼珠子，能不允吗？

若是普通人家的女子，恐怕老太太还能想想法子，可这京城的重臣之女……

柳南衣自幼在京城长大，既遇见了苏子玉，自当尽地主之谊。

先前在扬城，苏家人就对柳南衣奉若上宾，热情之至。这其中当然也有柳南衣会解毒的缘故。

但苏家确实对柳南衣不错，所以这次碰见苏子玉，柳南衣也热情向他介绍京城里好吃好玩的地方。

石榴见小姐遇到朋友难得开怀，也一路跟随，热情应答。

*

盛开在桌案前抓耳挠腮，对着宣纸冥思苦想。

没收到柳南衣的回信，秦长淮传书，命他每隔七日就要写信汇报柳南衣的近况。

大到最近柳南衣被封了诰命，小到她近几日见了什么人。盛开都一五一十细细写来。

但最近几日柳南衣一直把自己关在房中，也不怎么出去走动。他该如何解释柳小姐很空，又没有给王爷回信呢？

盛开听见隔壁的动静，石榴那丫头欢呼雀跃的跟柳南衣说着话，说是要去街市上逛逛。盛开放下手中的狼毫起身跟了出去。

此刻，盛开站在街角，嘴中衔着一棵草杆，脸上义愤填膺。

这小白脸，怎么还追到京城来了？看他跟柳小姐有说有笑的样子，看了就叫人心烦。

给王爷的回信更难写了，王爷还在边疆抗敌，要是知道柳小姐不但不回他的信，还要陪这个小白脸在京城游山玩水，非气炸了不可！

但是，若现在隐瞒真相，日后被王爷知道了，只怕死得更惨。

不行！盛开呸的一口吐了嘴里的草杆子，他要把这事儿搅黄了。

*

京城里最负盛名的几样小吃是豌豆黄、驴打滚、莲花酥、桂花糕……这几样四方斋都有。

柳南衣带着苏子玉在朱雀大街上逛小半日，带他看了卖字画、玉器、古董的铺子。近晌午时分，柳南衣带着两个丫鬟，苏子玉带着杜仲一行人进了四方斋。

“这里的点心味道很正宗。”柳南衣小姐领着苏子玉进楼。

“呦，柳大小姐来了。几位里边请。”四方斋的伙计认得柳南衣，见她陪着一位相貌俊美、气质儒雅的公子进店，立即上前招呼，并准备了上好的雅间。

从前柳南衣因为美貌盛名在外，如今她护驾有功，年纪轻轻又被封了诰命。在京城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苏子玉见她走到哪里都有人认识，不由得打趣：“没想到你在京城还是位名人。”

柳南衣笑笑，“都是虚名。”

随即又对守候在一旁的伙计道：“上几个四方斋的时令菜，还有把京城最有名的几道小吃都上一份。”

能由她陪着，走在京城热闹的街头，又被带到当地有名的菜馆款待。苏子玉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这半日，是他最近来过的最开心的一天。他真希望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一路上我听了无数个你救驾的版本，也不知哪个才是真的。”苏子玉笑着洗茶，并给她倒了一杯。

“万寿山那夜很凶险吧？”苏子玉问，他其实更想亲口听她说说那天遇到的事，毕竟当事者讲的真相，比道听途说真实多了。

他还想问问她有没有受伤。

柳南衣听他问起那晚的事，脸上的笑意有些淡了。她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轻颤。

又想起陆归舟骑在她身上那狰狞的面孔，以及和秦长淮未知的将来。

见她如此，苏子玉十分肯定，那夜一定发生了令她十分不快的经历。

他有些后悔自己多嘴，明明知道是那样凶险的事。好奇什么呢？引得她又难受起来。

柳南衣稳了稳情绪，把事情大致经过同苏子玉讲了，虽然只是三言两语，但依旧让人惊心动魄。

苏子玉静静听着，再没多嘴打听。至于被陆归舟掳走的事，柳南衣自然略去不说。

菜肴点心上来了，苏子玉岔开话题，尽量说些扬城的趣事给柳南衣听。逗得她不时捂嘴轻笑。

美人巧笑倩兮，看的苏子玉心头阵阵悸动。

此时雅间的门突然被拉开，伴随着店小二阻拦的声音：“哎，你这妇人怎么如此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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