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默默守护

囚车缓缓转动，云锦书捧着牌位跟在囚车的后面，风吹麻衣，仿佛有人一直在抚慰，陪伴着云锦书一般。

百姓都安静了下来，跟着云锦书的身后走着。

队伍从雷城最繁华的花溪大道上面缓缓走过，越来越长，一直出北门，到了雷城北郊的刑场。

看到了那个恐怖的高高的绞刑架，柳玉欢浑身都瘫软了下来，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儿根本就不知道了，一直到那粗糙的，麻绳套到了脖子上面，柳玉欢才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云锦书把爹娘的牌位放在地上，对着他们磕了三个头：“爹！娘！柳玉欢已经承认，是她勾结外人假扮山匪害死您二老，是孩儿无用，让你们不明不白两年之后，才让当年的真相浮出水面，是孩儿对不起你们！”

云锦书的话让周围的百姓一片哗然，他们没想到云家的掌家和主母双双毙命的背后，竟然还藏着这么大一个惊天的秘密。

坐在台子上面的陈青也是一愣：“云锦书，这件事情是柳玉欢亲口承认的吗？”

云锦书点点头：“是的，还请大人莫怪，我当时十分的心绪不宁，就没有把这件事情告知与您。柳玉欢因为将死，就将以前的事情说了出来。”

头上已经被套上黑色布口袋的柳玉欢徒劳地挣扎着，麻绳粗糙地磨着她脖颈上面的皮肤，因为云锦书说出来的话，本来应该马上就行刑的时候又暂停了下来，死亡的恐惧在柳玉欢的心里面被无限地拉大、拉长。

她眼前漆黑一片，因为身量矮的缘故，她必须伸直自己的脚尖才能勉强够到脚底下的踏板，当她累得受不了的时候，脚就会松开，而这个时候，绳索就会勒紧，让她无数遍的体会窒息的感觉。

她再也忍受不住，嘶哑地喊着：“是！都是我做的，我罪大恶极，我恶贯满盈，你们快点开始行刑吧，我所做的一切，就让我用这条命来偿还，我真的受不了了！”

陈青向椅子里面一靠，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拿出令牌，在柳玉欢的名字上面勾了一个红圈。

“毒妇柳玉欢，谋杀夫君主母，并且意图谋害婆婆及云家嫡女云锦书，罪大恶极，罄竹难书，即刻执行绞刑！”

令牌扔在地上，在土里面滚了一圈，刽子手一拉柳玉欢脚下的踏板，她的身体顷刻间悬空。

云锦书一个头重重地磕到了地上，放声恸哭。

没有人为柳玉欢的死感到悲伤，就在脚下的踏板翻开的那一刻，她甚至听到了下面的百姓发出的欢呼的声音。

还真是……失败啊……

豆大的雨点顷刻间砸了下来，掩盖了柳玉欢呜呜咽咽的声音，却让云锦书的哭声更显凄厉。

暴雨来的突然，百姓捂着头纷纷跑开一直挤得密密麻麻的刑场周围立刻就空旷了下来。

一直默默跟在云锦书身后的素素刚想把自己的外衫脱下来盖在云锦书的身上，忽然一把宽大的黑色油纸伞被撑开，将那些雨点隔绝在了外面，将云锦书罩进一片干燥安全的空间当中。

云锦书跪在地上，身下护着爹和娘的牌位，缓缓抬起了自己的头。

萧宴站在伞下，一边的身子已经被淋湿，他垂着眼，安静地站在那里，眼中并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那么站着，为云锦书撑着伞。

素素抹了一把眼泪，走过去将云锦书搀扶了起来。

“小姐起来吧，再把身子哭坏了。”

“嗯。”

云锦书稳了稳自己的情绪，吸吸鼻子，对着萧宴福了福身：“多谢祁王。”

萧宴垂眼看着她。

这样的云锦书，萧宴还是第一次见。

她的长睫已经被泪水打湿，在风中脆弱地抖着，眼睑和鼻尖都是通红一片，不若往常那般安静淡然，却是更加容易让人心动、心软。

轻咳了一声，萧宴移开自己的视线，就在刚才的那一刻，他忽然有一种冲动，好想把这个女孩紧紧地搂在怀中，让她不再有半分委屈，不再有半分难过。

有些懊恼地蜷了蜷手指，萧宴将伞向云锦书的位置更加倾斜了一些：“你家的马车在哪里？快上车回家，这样哭哭啼啼的真是让人心烦。”

云锦书把身子向后一让，从雨伞笼罩的范围里面撤了出去。

“我家马车就在不远处，多谢祁王好意，民女告退。”

萧宴敛紧了眉头，长手一伸，将云锦书又扯了回来。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我已经被淋成这样了，还差这点路程？别啰嗦，快走！”

云家的马车停在离刑场不远的一颗大树底下，萧宴一路将云锦书送上马车，将车帘子放好，最后把那把大伞交到了车夫的手上。

“到地方了给你们家小姐用。”

“多谢祁王！”

看着马车走远，江五颠颠地从树后面跑了过来，快手快脚地给萧宴撑开了另外一把伞：“我的主子啊，你把伞送出去了，自己却淋了一个透心凉，快进马车，咱们也回吧。”

云霓裳偷偷摸摸地躲在一个小土坡的后面看着这一切。

一直到这两队人全部走远，她才敢从藏身的土坡后面探出头来。

刑场已经寂静了下来，还有两个衙役站在远处的一个棚子里面，等着再过三个时辰还没有人来给柳玉欢收尸的话，他们就得把刑场打扫干净，将柳玉欢的尸体扔到乱葬岗里面去。

“娘……”

脱口而出的一个字把云霓裳自己吓了一个激灵，伸出双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虽然周围已经没有人了，但是她好像还是能够听见那些议论职责的声音，她真的怕死了。

抱着肩膀，云霓裳抖着身体走近了刑场，却不敢抬头看柳玉欢，而是绕过去，直接走到了那两个衙役的身前。

那两个衙役是认识云霓裳的，还以为她是来给自己的娘收尸的，都是松了一口气。

“还算你有些良心，你姨娘做出那些事情，指望云家来是不可能的了，你是她的亲闺女，由你来出面做这件事情也是应当，快将她的尸体收走，咱们也好早些收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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