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濒死

临清河是贯穿雷城的一条大河，正是因为有了这条河的灌溉，雷城地界才能够地肥水美，成为南诏最大的蚕丝供应基地。

临清河水流湍急，河面虽然不是很宽，但是河水很深。

云锦书不善水性，再加上现在还是暮春，河水冰凉刺骨，身上层层叠叠的襦裙被水打湿，紧紧裹着她的身体，只挣扎了几下，就被河水卷着，沉入河底。

答悍和素素玉枝惊呼了一声，他们都是旱鸭子，不通水性，但是即使是这样，答悍见到云锦书落水，还是蒙头蒙脑地就跟着跳了下去。

桥上的乱象云锦书早已经不知道了，一眨眼的时间，她就被河水裹着，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当中。

云锦书告诉自己不要慌张，她虽然不通水性，但是身体里面却有自救的记忆，仿佛曾经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脑子里面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她，不要慌张、不要挣扎，屏住气息，双臂张开，卸下重物、水的浮力会把她托上来……

她屏住气息，忍着刺痛张开眼睛，尽量保持面部向上的姿势，只是身上的襦裙湿水之后实在是太过沉重，她好不容易浮出水面呼吸了一口之后，就又被这厚重的衣物拖拽着沉入河底。

她想伸手解开襦裙的带子，但是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她憋气的极限，她的肺部像是要裂开一般痛了起来，她痛苦地眨了眨眼睛，就在实在要憋不住张嘴呼吸的时候，河面那带着浑浊的光亮忽然被破开，一个黑色的身影带着细碎的光影和泡沫冲到了她的身边，就像是一个身上洒满了细碎星光的大英雄。

云锦书的意识已经模糊了，恍惚之间，她的脑海当中闪过了无数记忆的碎片。

某一个时刻，她也是如这般的沉入河底，但是有一个英雄救了他……

两片冰凉的嘴唇贴了上来，给她的口中渡入一线生机，接着修长的手指贴到了她的裙带上，灵巧地一动，就将那湿厚的襦裙解开，那襦裙打着旋，  就像云锦书的尸体一般沉入河底。

没有了襦裙的拖拽，云锦书的身体顿时就轻盈了起来，来人健硕的长腿一蹬，她被一只大手托着头，带着刺耳的哔啵声，一下子就露出了水面。

云锦书觉得很是奇怪，她现在的意识似乎已经被剥离了身体，她现在应该是痛苦的、慌乱的在体验那种濒死之感。

可是她现在异常的冷静，所发生的一切在她的眼前都是清晰的不得了。

救她的人居然会是萧宴。

一个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那个总是满脸淡漠的男人现在狼狈极了，一丝不苟被束在发冠里面的长发如今散着铺在肩上，浓眉与长睫被水打湿之后变得愈发的浓艳，眼角又蔓延上了那种妖冶的绯红之色，原本殷红的嘴唇如今变成了苍白一片。

他焦急地喊着什么，岸边跑来几个黑色的身影跳进河中，拖着拽着，把她和萧宴一起拉到了停靠在河边的一艘画舫当中。

画舫的舱室里面还留有一丝靡靡之气，萧宴身上的味道和一丝不属于他的脂粉气纠缠在一起，被香炉一熏，变成了一张窒息的网。

“去找干净的衣物和所有弄够保暖的东西，快！”

萧宴急促地吩咐了一声，抱着云锦书进了仓房，并将门死死地关上。

“云锦书！你不许死知道吗？！”

萧宴的声音当中带着威胁和祈求，让云锦书觉得有些好笑。

谁说她死了，她现在还不是好好的！

冰凉的唇又贴了上来，向她的嘴里面渡着气，接着一双有力的手解开她的罩衫，将那些已经湿透了的衣物一层层剥离下去。

云锦书十分的恼怒，想要抬手把萧宴的手打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想法传递不到她的肢体当中，她似乎已经费尽了力气，但是手指却连动一下都做不到。

好在萧宴还知道分寸，在只剩里衣的时候停了手，双手交叠，在她的胸口上一下一下地按压。

“云锦书你这个懦夫！你就这样就被打败了吗？”

萧宴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来，一边按压，一边恨恨地说着。

“当初不是说好了顶峰相见的吗？简直是笑死，原来你一直都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

“言而无信？”

云锦书想着，不，不是这样的，只是现在这样子很舒服，她感觉不到疼痛，也没有了那些世俗的烦恼，再让她这样待一会儿吧，一会就好……

萧宴越说越气，忽然右手在垫在云锦书胸口上面的左手手背上面狠狠一捶。

“你给我醒过来！”

云锦书忽然呛咳了一声，那一瞬间，所有的感官都回来了，她的肺子像是已经裂成了两半，胸腔和鼻子里面火辣辣的，刺激着她一直咳、不停地咳，仿佛要将自己的心肝脾肺肾一并都给咳出来一样。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出来，云锦书趴在地上，痛苦地咳着，艰难地喘息着。

一只手在她的后背上面空拳叩着，萧宴难得地没有出言奚落她，只是眉头皱的死紧。

咳了半天，云锦书终于顺过来这口气，肺子里面也不再是炸裂一般的疼痛。

肺子里面的痛楚缓解了之后，一种深入骨髓的冷便铺天盖地地袭来，她的双臂环绕着自己，牙齿打着颤。

“抱歉。”

萧宴说了一声，手臂绕过云锦书的脖子和膝弯，将她抱起来，放到了舱室软布包裹的座位上。

舱门被人叩响，萧宴把自己的外衣解开裹住云锦书，自己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

一包干净的衣物被递了进来，萧宴不敢耽搁，将里面的女装拿出来递给她。

“自己能换吗？我身边没有丫鬟，这里恐怕没有人能够帮着你。”

云锦书低低应了一声，抖着手接过萧宴递过来的衣物。

萧宴拿着自己的衣服出去了，在外面换上了干爽的新衣，又在舱门之外站了半天，之后才推门进来。

看着歪在椅子上面的云锦书，萧宴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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